十鸢: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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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岑默是个很会抓住机会的人,得知十鸢的计划后,他当机立断地吩咐底下人做好准备,几乎在看见信号时,就立刻传令进攻。

    幽州军虽然中了松麻散,但也不会没有一点反击之力,不过对于岑默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胥衍忱的命令传来,岑默有些意外地颔首,吩咐下去:

    “传令,活捉戚十堰。”

    戚十堰在原地站了很久,直到柏叔来找到他。

    这一场战事来得太突然,他们根本没有招架之力,柏叔也看见了晴雯,他来不及震惊,拉着戚十堰往回跑:“将军,燕云军来了,我们快走!”

    浓烟茂盛,柏叔不断地呛咳,拼命地拉着戚十堰往后拖去。

    然而,噩耗不止这一个。

    有人匆忙跑过来,惊慌失措地指着身后:“将军!王爷、王爷他……”

    他吞吞吐吐地说不出接下来的话。

    戚十堰终于被叫回神,他又看了一眼晴雯的尸体,转身朝主帐快步走去,下令道:

    “传令,让大军立即撤回渠临城!”

    但等到他走到主帐时,不由得僵硬住,鲜血从胥铭泽的脖颈不断往下流,流了一地殷红,血腥味浓郁得仿佛化不开,林二等人一脸沉重地守在一侧。

    戚十堰闭了闭眼,他蓦然转头看向林二:

    “到底怎么回事。”

    林二领着一众胥铭泽的心腹,却没有拦得住两名刺客,根本是荒唐。

    或许,戚十堰该问:“为什么。”

    林二沉默不语。

    戚十堰冷声道:“来人,收押林二等人,听候发落。”

    林二被人围住时,他也没有抵抗,他只是看向戚十堰,说不清是自嘲还是嘲讽:

    “谁人比得上戚将军。”

    “人说,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不共戴天,但在戚将军眼中不过尔尔,就算妻子被藏三年,依旧能心无芥蒂地继续效忠。”

    林二低头闷笑起来,身子都在颤抖:

    “我也奇怪,他在虐杀我胞弟之后,居然还敢用我?”

    他兄弟三人跟了胥铭泽十年,兄长为了胥铭泽战死沙场,他亲弟弟林三被胥铭泽派去保护许晚辞,许晚辞被劫后,被胥铭泽虐杀致死。

    戚十堰居然还会问他为什么?

    简直可笑。

    林二曾经被戚十堰折断的手腕隐隐作疼,他嘲讽嗤笑,胥铭泽不过把他们当狗而已,难道值得他效忠么。

    林二被押下去,他一点也没有反抗,只是在和戚十堰错身而过时,冷声讽刺:

    “戚十堰,你不愧是他麾下最听话的狗。”

    那日,胥铭泽下令,他是真心想要杀了戚十堰。

    因为只要杀了戚十堰,胥铭泽根本抵挡不住燕云和西北大军。

    在林二被带下去后,胥铭泽之死根本瞒不住,戚十堰仿佛远远就能听见外间传来的燕云军的喊话:

    “幽王已死!降者不杀——!”

    戚十堰很清楚,胥铭泽既死,渠临城和陵阳城以及三郡不一定会开城接纳他们,戚十堰堪堪垂眸,柏叔又来拉他,苦口婆心道:

    “将军,快走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戚十堰看着胥铭泽许久,他忽然觉得格外疲倦,他闭上眼问:

    “柏叔,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柏叔哑声,他回答不了将军的问题,他只能艰难地转移话题:“将军,许姑娘还处于中毒昏迷中,您一旦放弃,许姑娘就真的活不了了。”

    不得不说,柏叔是了解戚十堰的。

    这一番话后,不论戚十堰有什么想法,他都会拼命地护送许晚辞离开。

    戚十堰下令撤退,大军不断地往渠临城赶去,岑默将一切尽收眼底,他眯了眯眼眸:

    “全速前进,务必拿下他们!”

    周时誉被主子派去攻打陵阳城,他必须拖住戚十堰这将近十万大军的兵力,和戚十堰想得不同,相较于胥铭泽,其实他才是整个大军的定海神针。

    胥铭泽虽死,但长安城还有坐在龙椅上的那一位,那位被胥铭泽吓破了胆,一旦戚十堰平安回到长安城,那位必然对戚十堰言听计从。

    戚十堰没有了胥铭泽的桎梏,拥有了全部的自主权。

    对于他们来说,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与此同时,十鸢一行人回到了幽州城,她一身的伤,大夫替她处理伤口时,额头不由得冒出冷汗,她一身被晴娘娇养的肌肤几乎没有了好皮,大夫用最好的药,尽量不要让她留下疤痕。

    有些伤口,只要再偏一点,很可能就会要了她的命。

    待伤势全部处理好,大夫才擦了擦额头的汗,松了一口气,胥衍忱垂眸望着女子,她脸上也被划过一道细小的伤痕,往日便格外安静的人今日越发安静,让人心底发慌,他问:

    “她什么时候能醒?”

    大夫迟疑道:“这要看姑娘夜里会不会起热……”

    大夫心底叹了口气,其实这些伤本不该威胁到姑娘的性命,但偏偏姑娘好似情绪失控,由内而外,自然会影响到伤势,否则也不会有郁郁而终的说法了。

    胥衍忱听懂了他的话,他沉默了片刻,冷声道:

    “下去开药。”

    胥衍忱一直守在十鸢身边,女子仿佛做了噩梦,即使昏迷中,黛眉也是紧紧蹙着,胥衍忱一点点抚平她的眉心,不厌其烦。

    许久,房间内响起胥衍忱的低声:

    “明明是去救人的,结果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他亲自喂她喝了药,药如何也灌不下去,勺子才碰到她的嘴唇,女子就疼得轻微一颤。

    胥衍忱望着她唇上的伤痕,被她咬得不成样,他眼神渐渐地冷下来,许久,他仰头抿了口汤药,携住女子下颌,迫使她张开嘴,一点点以口相渡给女子,唇齿相依,他碰到些许柔软,却是没有半点旖旎的情绪。

    因为他在满口的苦涩中尝到些许血腥味,若有似无,却挥之不散。

    他如玉柄的手骨渐渐握紧汤勺,手背泛起了青筋,处处都显露出他心底的不平静。

    顾婉余没有和胥衍忱一起回幽州城。

    她停留在虎牙岭。

    她是要回去的。

    但她要带一个人一起回去。

    她和诗情在营地内找了很久,才在一片空处找到了晴雯的尸体,她安静地躺在那里,如果忽略她身上的血迹和四周环境,她仿佛只是睡着了。

    顾婉余和诗情都不由得沉默下来。

    顾婉余一步步上前,她将晴雯抱起来,低声道:

    “把她一个人抛在这里,十鸢醒来后会自责的。”

    诗情抬起眼,她其实想问,那姑娘?姑娘不会因为那日没有带走晴雯而觉得自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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