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年雪: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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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感焦躁。

    见陈嘉棋贼心不死,妄图冒出来?*? 刷存在感,他十分焦躁。

    总算看到程音的车发动,季辞立刻示意司机“跟上”,老头摇了摇头——若不是知道他们如今住在了一起,他会以为他老板突然成了超级跟踪狂。

    而且……不都领完证了吗?怎么搞出了这么浓的偷感?

    两台车前后脚进了地库。

    小区既然能住明星,私密性自然有所保障。季辞的车后发而先至,他下了车并未回家,站在地库等程音抵达。

    季辞从烟盒中抽出一支烟,捻在指尖没有点燃,勉强起个安抚的作用——最近几天知知不爱搭理人,他的烟瘾犯得很容易。

    但自从她说了反对,他便再没有抽过一次。

    老李继续坐在车里摇头。

    烟不能吸,戳在车库吸尾气,季总竟然有今天,算是遇到了真克星。

    克星上了一天班,整个人神清气爽,下车看到季辞,难得是轻盈的笑模样。

    “坐了一天,累么?”他推着她进了地库层的入户门。

    “不累。”她喜欢上班,工作让她充满安全感。

    门口有防水台,程音想下来自己走,被季辞连人带轮椅直接抬起,继续边走边聊。

    “脚呢?疼不疼?”

    怎么可能,季总有多夸张她都不想说,一早差人往她办公室送了无数东西,甚至还有可升降垫脚凳,若不是她紧急阻止,恐怕能将康复医生遣来陪同办公。

    程音还没回答,季辞已经蹲下,抬起她的脚腕细细查看。

    结论相当小题大做:“有点肿,先去泡个澡。”

    他将她推入室内电梯,摁下了卧室层的按钮,程音脑中警铃大作——她听不得泡澡二字。

    那晚之后,她连浴缸都不想再多看一眼。

    然而季辞君子坦荡荡,进了浴室,径自拆掉了她脚上的护具,拉高裤脚露出整截白净小腿。

    过于白净了,他皱眉:“今天没抹油?”

    红花油一天三次,在家时他会严格盯着她按时涂抹,结果第一天上班她就溜号。

    “忘了。”

    主要是味儿有点冲脑袋,即使想起来她也不好意思真抹,怕熏着办公室里的其他人。

    程音不敢说话,她哥的脸开始冷了。

    开盖倒药,以指腹均匀抹开,季辞动作流畅,程音也不敢阻拦——往常她是绝对不可能同意他来给她涂药的。

    那毕竟是脚,受不起季总如此躬亲伺候,且古往今来脚都被划定为隐私部位。

    她确实有点不好意思。

    偏他动作还轻柔,碰触似有若无,指尖所及既痒且麻。

    程音努力转移注意力,眼睛盯着药油的成分表——丁香罗勒,樟脑桂叶,无论对于嗅觉还是触觉,都像扎了仙人掌的细茸,带来轻浅却绵延的刺激。

    醺色在她脸上缓缓晕开,倒不是有多害羞,完全出于生理反应。

    简直是在上刑!

    这场漫长的刑罚,终止于突然响起的门铃。

    程音如释重负,一把按住季辞的手:“是不是鹿雪回来了,要不我们先下楼吃饭?”

    她简直有点花自飘零的模样,眼眶轻红,泪光点点,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怎么她了。

    季辞全程没怎么看她,这一抬眼难免呼吸一乱,他起身洗手:“应该不是,我去看看。”

    今晚有暴雨橙色预警,幼儿园估计会让小孩留宿。这处居所刚搬不久,地段也很隐秘。他想不出会有什么访客。

    心中难免警惕。

    门铃是可视化的,清晰映照出了叩门者的容貌,乍看之下陌生,仔细分辨后,季辞讶异地认出了故人的脸。

    他让那人稍事等待,先上楼去接了程音……这个来客,恐怕需要她共同参与接待。

    来者是林建文。

    季辞其实并不确定,程音对她的父亲是什么态度,毕竟他们没有聊过相关话题。

    十年前的林音对林建文满怀恨意,不肯与他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后来她却与他一同移居南方。

    再后来的事,程音绝口不提,季辞单方面调查出的信息,似乎她在读大学之后,就与林建文断了往来。

    他不知道程音是否愿意与此人相见。

    季辞开口时十分谨慎,依照十年前的经验,但凡提起让林音回自己家,她就会进入一轮情绪大崩溃。

    长大后的程音却连眉毛都没有抬。

    “既然都找到了这里,那就见见。”

    程音的这句话完全体现出她超乎寻常的敏锐——她搬家不多久,躲得很彻底,连同组的同事都不知道她的新住址,而今天,是她蛰伏许久、恢复上班的第一天。

    林建文怕是守在了她公司的门口,再一路跟车来到了此地。

    他能混入这个安防严密的小区,还摸到正确的门牌号,也算是相当本事。

    之前住在这栋楼的明星,曾多次在地库遭遇代拍,看来小区物业还是有疏漏。

    程音在下楼途中,试图思索林建文的来意——他如此不辞劳苦地绕着北京城寻到她,总不可能是为了与她父女情深。

    毕竟他们之间不存在那种东西。

    必须承认,她心里更多的是好奇,有点想知道那个生了她、又扔了他,独自逃往异国的男人,现在究竟变成什么样子。

    大约也不会差,如果上次那位“生于艺术之家”的裴大师真的林霏霏,那么这家人现在混得还挺风生水起。

    等见了面,程音立刻后悔自己的好奇心过剩。

    林建文哭天抹泪,先诉说这么多年的思念和担心,再回忆当年小林音的活泼与可爱,最后还痛苦地回忆当年,直说自己满心悔过,若不是程敏华坚持切割,绝不会闹成那般田地。

    说一千道一万:都是别人的错。

    程音就不该指望从他嘴里能说出什么新颖论点,然而老借口正好能戳到旧伤疤。虽然过去这么多年,她一直执着地在单方面和程敏华闹矛盾,但林建文没资格说她妈半句坏话。

    全世界数他最不配。

    林建文见程音一直面无表情,心情倒比进门时要放松。

    他这个女儿从小暴脾气,有点情绪全都写在脸上,若要翻脸早就翻了,现在虽然看不出对他有多友善,至少不像从前那么敌对。

    亲生的还是不一样,他毕竟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我前些年,还托人往台州的学校寄钱,你收到没?”他瞎话张口就来。

    这句不过是个引子,为了引出后一句来。林建文用手指潇洒地梳过自己日渐稀疏的头发,眼睛滴溜溜望了一圈屋子里的陈设,将目光落在了始终不发一言的季辞身上。

    “小季啊,当年哪想得到,你能这么有出息,这房子买下来得不少钱吧?有按揭要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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