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道侣逼迫祭剑后: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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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喉咙里,第一个字都没来得及说出口。

    一具没了脑袋的躯体倒在地上,雪白大地晕上灼目的艳色,拿着镰刀的男人有些不解:“死了一个,还是不够吗?”又将眼神转向薛应挽与越辞,“还有他们……”

    薛应挽怔怔看着这一切,目光盯着小麦被细雪慢慢覆盖的身体,脸色变得惨白。

    自己不是在帮他们吗,不是在救他们吗?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

    他不明白。

    他真的不明白。

    一时间,他甚至无法做出一个反应,脊背好像压了千斤重的铁块,很缓慢地向下弯曲,走得十分艰难。

    官兵没有再拦着他,于是薛应挽便一步一步,一步一步地走到小麦身边,双眼被雪雾遮盖,一片影影绰绰,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听不清了。

    他伸出手想摸小麦的身体,方才手腕发抖的男人再一次抬起镰刀,这回决然而坚定,要落下时,被一道极其强劲的灵力从腕处生生截断,如同头颅落下一般,一声闷响,手腕与镰刀一并落在雪中。

    鲜血大股喷涌而出。

    越辞挡在薛应挽面前,他俯下身子,将人抱在怀中,单手持剑,沉声道:“怎么样?”

    又看向周围蠢蠢欲动人群,说道:“先走。”

    薛应挽才明白,原来越辞早就可以御剑而行。

    他们穿过层层叠叠的乌云,脚下长剑一点寒光破风,回头望去,只剩下那座依旧巍峨高耸如山的城墙,墙下团聚着密密麻麻的人群,随着视野而逐渐渺远,好像数不清的虫豸爬行。

    叫喊声却能够穿破天际,历历在耳:“不要让他们走,他们是朝华宗的,他们得死,他们得死啊,我们才能活下来!”

    薛应挽被挡住双眼,等到松开时,湿意早已从他指缝间不断滴流而出,淌满了整只手掌。

    隔了很久,也未能平息。

    他们停留在一座山头,薛应挽的身体早就蜷缩成一团,肩头细微地颤动着,几乎喘不过气来。

    “为什么……”他不解,“为什么会这样?”

    “是朝华宗做下的事,难道这个也要怪我吗?是我让他们不要交出预言,是我让他们将魔种一事藏了千年吗?这些难道都怪我吗?”

    他淌了满脸的泪,攥着一点越辞衣物,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有最后一丝一点的不甘心,平日最漂亮的瞳孔湿亮地睁大,被泪意洗濯过一遍又一遍:

    “为什么要伤害我身边的人呢,每一个,每一个都要离我而去,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越辞抱住怀里柔软的身体,道:“不是你的错,没有人说是你的错。”

    薛应挽头垂得很低很低,鬓发散乱,脸色惨白,他跪在地上,额头抵着越辞胸膛,身体不断发抖。

    “我好累,”薛应挽神色狼狈,讷讷地自言自语,“我真的好累啊。”

    越辞自然地伸手要去抱薛应挽,这些时日甚至已经成了一个二人间无需言说的习惯,薛应挽总需要一个人依靠,于是他可以揽过腰,揽过肩头去轻轻安抚,享受一点怀间温软。

    唯独今天推开了。

    越辞抚开他一点额边发,视线温和,像个十分尽责的道侣:“怎么了?”

    “我不想继续这样装下去了,”薛应挽没有抬头,声音虚弱,也很低,“你早就知道,会又这样的结果吧?”

    越辞表情有一瞬间僵硬,随后不容拒绝地从前方抱住了这具颤抖的身体:“什么意思?”

    薛应挽很费劲地,才能保持自己的呼吸,他发现自己已经推不动越辞了,被以一种无可反抗的方式困在原地,像从一开始,就没有让他离开的可能性。

    薛应挽实在太累了,于是他放弃了,整个人平静得有些恐怖。

    “从什么时候就计划好的?在长溪,还是朝华宗?”

    “带我来浔城,看着我一点点因为百姓流离而难过,因为身边人离去而难过,让我亲见炼狱,尝过百般苦楚,断绝我最后一丝希望,要我心甘情愿,要我去救下他们,救下我恨的人,救下杀了我亲近之人的人……”

    薛应挽的头发落在颊前,很乱,很湿,若非不间断往下滴落的泪水,倒像是个生了癔症的疯子在平和地讲出说些胡言乱语。

    越辞也好似听不懂,话语冠冕堂皇:“我为什么要这样呢,这对我也没有什么好处。”

    薛应挽看着他,不知是笑还是哭,攥着那点衣物的指尖发白,脊背佝偻,失去力气一般,整个人要低到雪中。

    他很艰难地,仰起头,掀起一点眼皮,目光落在大雪飘落之外。

    那是越辞的头顶,约莫三、四寸高度,一块浮起的,似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浅黄色卷轴。

    从他离开朝华宗后,越辞到长溪时,它就出现了。

    卷轴永远半开,永远都在越辞的头顶,一行黑色的小字像是用一种奇特方式刻印在其上一般,不会因为变化距离而扭曲模糊,不会被任何事物遮掩,独立在世界之外。

    薛应挽在上面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任务要求:

    【说服好感度最高npc主动舍身祭剑】

    【薛应挽(祭剑0/1)】

    第39章 一周目完(下)

    薛应挽看着越辞脑袋上那行永远不会变化的字眼, 无故泛起一股恶心。

    初时不明其意,给了越辞一次又一次的机会,而后身入动乱, 才明白其中祭剑二字,究竟指的是什么。

    甚至很长一段时间, 薛应挽都想过要去信任枕边人。

    直到见识过越辞表面平静下的险恶与凶狠,才明白, 自己到底爱上了一个怎样的畜牲。

    可惜一切都太晚了。

    时隔数月,重新回到生活百年的朝华宗。说不思念是假的, 可当真正再见, 却也只剩下一点难以严明的哀伤。

    昔日盛景, 金砖碧瓦,早就化为了一片断壁残垣, 与师长, 师兄弟曾每日走过的路,如今碎石堆积,再不能如初。

    薛应挽没有去主峰,没有去相忘峰, 也没有去看一眼那日典礼的重霄峰, 只是径直随着越辞到了纵曦洞。这处本就是朝华山聚集灵脉一处,洞内有常年熔烧的岩浆,薛应挽也是第一次来此处, 光是入洞, 便已觉炙热非常,仿若置身火炉, 连视野都被烧灼得发烫。

    于薛应挽而言,越辞身上总是有很多谜团, 就连他这个人,都如同一个谜般存在。比如他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越辞好像没怎么修炼,就能轻松到元婴后期,学会御剑之法,又或者随身有许许多多的法宝丹药,还有不知从哪得来的,这把神器的锻造之法。

    不过,也都不重要了。

    越辞牵着他的手,一步步往洞内深处而去,好像两人只是结伴来此观览一般亲密,越是深处,薛应挽便越发神思浑噩,好像迷迷糊糊之间,想到了很多很多事。

    也许是失落,也许是后悔,更多的,大概就是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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