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道侣逼迫祭剑后: 2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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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行进的脚步往前走。

    当时越辞都做了什么?好像不少,小巷惩治了好色之徒,布料店替小昭送书信,给摔了脚的阿婆帮忙喂食洒扫,还去买了包子带个老人。

    想到此处,他也去同样的店铺,买了两只肉包,用油纸包着,沿着记忆中的小道,一路到镇尾邻郊处,停在那间极为老旧,不知已有多少年岁的木屋前。

    当时那位老人也同样坐在屋前一张小藤椅上,白发糟乱打结,似有多日未曾清理,衣物穿得破旧,没有打过一个补丁。他的眼睛被头发遮挡大半,略有痴傻目光却遥遥望着入长溪的小镇,不知在想些什么。

    真奇怪,这么多日过去,除却越辞,还有人为他送东西吃吗?如果没有,老人是如何独自撑过的?又为何一直在屋外,朝着无人处看。

    薛应挽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除却满是泥沙的道,便是两旁种下的草木,无人经行。

    罢了。他靠近老人,学着越辞,将两只肉包交到了老人手中。

    “爷爷,要不要吃些东西?”

    随着话语落下,老人僵硬的脖颈开始转动,连带着颈上沟壑般纹路深深,那张**枯蓬乱头发遮住的脸颊骤然仰起,直勾勾看向来人。

    在看到薛应挽面容时,本就发灰的瞳孔骤然缩紧,喉中沙哑地蹦出几个音节。

    “你要说什么?”

    薛应挽试着凑上前,也只听到含糊不清的几个几乎算不得话的字,良久,只得放弃。

    “……我听不懂。”

    他正要起身,突然那只枯瘦如柴的手掌骤然从衣物中钻出,紧紧握住了他手腕,同时神色突变。

    一个行将就木之人,这一瞬间的眼神,却像是一柄利刃,深深捅入胸膛之中,要将血肉剜出般戾然。

    薛应挽心下一震,吓了一跳,回过神,这才注意到,老人双瞳一片浑浊灰白,似乎连瞳珠都和眼白混在了一起。抓着他的手腕偏内处有一块很重的伤疤,黑黝黝的,像是曾被火烧灼过,结痂留下的痕迹。

    只是很快,老人又恢复了那副痴傻模样,无神的目光直勾勾看着他,掌心也松了些许,只有指上茧子轻轻摩挲肌肤的触感。

    薛应挽心有余悸,方才老人那对几近灰白的瞳孔与他对上视线时,像是恨,又像是极深的恐惧或是执念交织着,令人如坠寒窟,胆颤魂惊。

    是错觉?

    容不得想太多,但是薛应挽却不愿再待,匆匆告别后,逃也似的离开了此处。

    他没有找到越辞,心有余悸地往回走,可惜横殃飞祸,穿行过三环巷口之际,竟有人直直拦在了他面前。

    此人身形庞壮,黑衣覆面,单手持刀,整个人散发着一股极不好惹的气势,任谁看了都不会觉得只是单纯遇见。

    薛应挽开始尚且好声好气:“阁下可是有什么事?”

    对方一语不发,拔刀而上,来势汹汹。

    “等等,你要做……”

    男人的刀极快,几乎是瞬间,就横截到他面前。此人境界极高,薛应挽甚至毫无反抗之力,便被刀气劈砍至墙面。

    落刀之际,额间光华显现,得了一丝喘息之机,他撑起身子,准备趁着那股抵挡之力欲离开。

    这股戚长昀留下的气息救了他一命。

    男人显然也很意外,却反而决定了什么,收了手中铁刀,转而用意念唤出一柄长刀,再以灵气护体,重新朝薛应挽而去。

    戚长昀留给他的一丝护身之气已经足够拦下寻常出窍期,可此人竟不止出窍境界,且宁愿动用自损身体的术法也要对他下手。没等薛应挽有足够气力逃脱,男人手中长刀精确地移上他小腹位置。

    刀尖没入,献血横流。

    薛应挽睁大双眼,剧烈痛楚窜上四肢百骸,令他瞬间脊髓发麻,大脑一片空白,随即意识到,对方在生挖自己丹田。

    “你……你到底,要,干什么……”

    口中鲜血同时喷涌而出,连讲一句话都变得极为困难,他手脚冰冷麻木,天灵盖处亦传来源源不断的尖锐痛感,像是内脏被搅乱,整个脑袋都快裂开一般痛苦煎熬。

    捅破丹田,多狠毒的手段。

    就在他以为自己就要死在此处时,那柄长刀却在将将穿透他身体时停下,随即重重抽出,带出鲜红的血液,淋淋漓漓滴落在地。

    男人就这般抽身离去,留下薛应挽独自一人,他靠着墙,缓缓往下滑去。他满头冷汗,捂着小腹,不知过去多久,最后听到的,也只是下一个行人经过时的尖叫高呼声。

    醒来时,已经回到那间与越辞居住的小屋中。

    身上的伤已经被镇上大夫简单处理过,伤人者显然不想立马要他性命,却偏偏要毁了他丹田,将周身内部循环之气搅乱。于修炼之人而言,虽不会一时死去,却会成为一只漏了洞的木桶,桶中水在这无法缝合的缺口中源源不断往外漏去,直至最后油尽灯枯,一点点衰亡而逝。

    薛应挽很沉默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他已经没有了灵根,便是再失去一个丹田又如何呢?

    只是想不通,自己并没有多高的修为,也没有惹过什么事和什么人,究竟是谁,会想出如此狠毒的方法对自己。

    身上痛楚依旧一阵一阵袭来,被长刀捅入丹田的场景仿佛就在眼前,薛应挽想抬手,发现连最后一丝力气也没有,只得轻微动了动手指,继而被发现他醒来的越辞握住掌心。

    “师兄,你怎么样?”

    薛应挽口舌发干,艰难撑开一点眼皮,很缓慢地道:“……没事,”他说,“我没有事,”继而,又像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去问他,“我的丹田……”

    这下,轮到越辞沉默了。

    甚至不用回答,薛应挽就已经知道了答案。

    “我会想办法。”越辞道。

    闻言,薛应挽只是扯起嘴角,自嘲地笑了笑。

    对元婴以下修士而言,丹田便是修行根基,丹田被毁,从古自今都是最能摧毁一个修士的方式,无论他有多少修为,对损坏的丹田而言都于事无补。

    这基本等同于被判了死刑,说什么办法,也不过是一点安慰罢了。

    “师兄,先吃药。”越辞道。

    桌上摆了无数大大小小的瓶罐,越辞将其中丹药倒出,喂薛应挽送水吞服。这些都是极为名贵的丹药,效果算得上即时见效,有的甚至名贵到朝华宗内都难寻,而越辞不知去哪寻得,像喂糖一样毫无顾忌地全数给了薛应挽。

    可丹药终究只是丹药,能一时恢复身体状态,却无法修补被破坏的丹田。

    越辞不知在想什么,喃喃道:“若是我能……陪着你,就好了。”

    薛应挽摇摇头:“对方目标是我,就算不是今天,也能是明天,后天,你总不能一直在我身边,想要动手,就一定会找到机会的。”

    薛应挽看到越辞紧皱的眉头与悔恨神情,紧了紧二人相握的手,垂下眼睫,轻声道:“……越辞。”

    越辞一顿,应道:“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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