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敌说他怀了我的孩子: 70-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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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之前已经给师兄留信, 若我死在你手上, 算你我之间的私怨, 死了是我技不如人, 不必寻仇。”

    薛庭笙:“……”

    她刚给自己找好不动手的借口, 这才不到两秒钟, 沈南皎自己帮她把借口堵死了。

    站在对面的少年还站得笔直,右手按着左胸口的伤。

    薛庭笙眼角神经跳了跳, 有些痉挛。

    一时间薛庭笙有点找不到话可说,她不说话沈南皎也不说话,湿淋淋的站在对面望着她,浅色瞳孔之上密而长的眼睫,也被雨水浸湿成一簇一簇的,歪歪的黏连在他眼尾。

    半晌,薛庭笙挤出一声冷笑,收剑回鞘。

    同时她肚子轻微的响了一声。

    那声音不大,外面又在下暴雨。

    不知道沈南皎有没有听到。

    薛庭笙身体僵硬了一瞬,满心懊恼——但她也不觉得这是自己的错。

    她离开秦府之前就吃了小半个粽子,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吃过任何别的东西。

    地面的火堆是薛庭笙半夜生起来驱寒的,并没有用它来烤东西吃。

    此刻她饿了也很正常。

    就是饿的时机不怎么对,这种时候肚子叫了只会让薛庭笙觉得很烦,然后更希望沈南皎可以直接消失在自己面前。

    她捡起地面上那枚金铃铛,走到山壁靠里干燥的地方坐下,打坐调息,闭上眼睛不再去看沈南皎。

    眼不见心不烦。

    不一会儿,薛庭笙听见沈南皎离开洞穴的动静。

    她‘唰’的睁开眼,目光所及,洞口半垂着大片被沈南皎搅断的蛛丝,隐约的微光从外面飘散进来,照着半空中打滚的灰尘。

    ……就走了?

    心里蓦然又升起一股火气来,薛庭笙前十几年没生过的气好像全部都集中在这几天了。

    她看见沈南皎会生气,沈南皎走了她也生气——这种毫无由来的愤怒,仿佛只有亲手杀了沈南皎才能平息。

    但是当她剑尖抵住沈南皎心脏时——薛庭笙却又无法将锋锐刺下去。

    薛庭笙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是因为沈南皎长得貌美,而她又是个长了眼睛的人,所以舍不得杀死沈南皎吗?

    但是在解霜台上,和沈南皎死斗时,那时候的沈南皎也很好看。但那时候的薛庭笙下手可没有丝毫犹豫。

    她一边顶着阵法灼烧皮肉的痛苦,一边将长鲸剑刺入沈南皎心脉。

    在剑刃贯穿对方的瞬间,两人的距离自然而然的拉近,于尘埃落定的瞬间,薛庭笙抬起眼,终于有闲心的在心里感慨了一句:沈南皎长得挺好看的。

    脑子里有太多乱七八糟的念头,以至于薛庭笙即使打坐了,也未能专心修炼。

    旋即她耳朵里捕捉到脚步声靠近,立即警惕起来,单手抚上长鲸剑剑柄;一道影子从外落进来,很快影子的主人也走近。

    是沈南皎。

    他去而复返,身上湿得更厉害了,胸口的血迹都被雨水冲淡了,变成浅而范围很大的一片红。

    他左手拎着一只肥得圆滚滚的兔子——兔子的耳朵雪白柔软,被覆盖了黑色皮革的修长手指攥紧,黑与白鲜明的对比,浸在幽微浓绿的光线里。

    薛庭笙冷冷收回目光,闭上眼睛,假装自己在小憩。

    ……他听见了。

    没事耳朵这么灵敏干什么?

    薛庭笙深呼吸,灵力运转,努力驱散自己心头的杀气和怒火。

    她怕自己气太多了,伤着心肺。

    虽然眼睛闭上了,但薛庭笙的耳朵闭不上。

    很快她便听见沈南皎点燃柴火的声音——洞穴内原本就有未燃尽的柴火,要重新烧起来也很简单。

    他难道想烤兔子吗?

    想到在北冥山上,沈南皎烤的那只鸟,薛庭笙微微冷笑,继续闭着眼睛调息。

    火焰燃烧的声音静静重复着,不一会了,兔肉被烤出油水的香气便充盈了整个洞穴。

    火堆也使得洞穴内温暖了许多,将外面暴雨所带来的寒意彻底驱散。

    薛庭笙腹中饥饿,胃部蠕动着又挤出一声抗议。

    她睁开眼睛,明亮的火光在视线范围内跳动,一只处理干净的兔子被竹签对穿架在火堆上。

    恰好悬在火焰上空有一点距离的地方,皮肉已经被烤得酥脆,油脂滴落下去,时不时发出小声的‘噗嗤’声。

    而此时,半蹲在火堆前的沈南皎,握着对穿兔子的木签将其翻了个身。

    火光也跃在他黑色的皮革手套上,他握着木签的是左手,大拇指上那枚玉扳指被打磨得格外温润的表面倒映一道弧线的火光。

    玉扳指这种东西,很难让人将它和年轻人联系到一起。

    尤其是戴在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它在世俗意义上带有部分权利的色彩——即使是在界内,会在大拇指上戴玉扳指的,也大多是年长成熟的一地之主。

    但沈南皎戴着就很合适。

    不是他有多老成,而是气质合适。

    几个月前烤鸟都烤不明白的人,现在已经会掏出调料瓶往烤兔上撒盐了。

    他不用回头也知道薛庭笙睁开了眼睛,解释:“我跟林司林学的。”

    做菜本就不是难事,沈南皎连那些复杂至极的祭祀法阵都能过目不忘,更逞轮只是做饭。

    以前不会,是根本没上心学过。

    他是娇生惯养的大少爷,即使入了人间,也没缺吃少穿过,根本没有必要去学做饭。

    薛庭笙没理他,重新将眼睛闭上,只是鼻尖小幅度耸动,嗅到添加了盐巴的烤肉香气,感觉自己肚子里更饿了。

    饿意短暂胜过愤怒,她现在比起杀沈南皎,更想吃点热乎的好吃的。

    沈南皎看成色已经接近林司林教过他的‘熟透’,于是抽出一把干净的短刀,削下一块烤肉送入口中,尝了尝味道。

    确实熟透了,兔子很肥,外皮和肥肉的部分被烤得微微发焦,咬起来脆而香甜。

    表面镇定,内心其实有些忐忑的沈南皎,在尝完味道后松了一口气。

    他只看林司林烤过,自己动手还是第一次。尽管沈南皎对自己的记忆力很有信心,确信自己完全复制了林司林的每个步骤——但因为薛庭笙就在旁边坐着,身上还时不时散发出一点杀气。

    沈南皎难免紧张。

    他左手烤兔右手短刀,视线小心翼翼看向薛庭笙:“兔子……烤好了,你要不要尝一下?”

    薛庭笙默不作声接过烤兔,但是没要沈南皎手上的短刀,而是从芥子囊中取了自己的刀来切割烤兔。

    长鲸剑是宝剑,是有灵性的剑,是要用来杀人的剑——日常生活中削个东西之类的活儿,自然不能用长鲸剑来做。

    薛庭笙还是颇为爱惜自己的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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