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软花柔: 18、三更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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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假装看不见这二人寒暄。

    此刻闻言却率先出口道:

    “表兄既早已寄情物外,便不劳你忧心殿下。”

    沈夷白低眸讪然?一笑,似是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话中不妥。

    柔顺认错道:“驸马说的极是,是在下无礼。”

    裴时?行心头?暗道不妙。

    这不正?是他?前次故意作出,而后也果然?得她垂怜的可怜模样么?

    从前在玉京楼见识过死缠烂打的白蛾子不算,岂料世?间还有一等男子惯会装相,专爱在女子面前露出一副遭人欺辱的凄凉相。

    说的便是沈夷白。

    可他?区区不才,乃是大周朝天正?四年?盛名煊赫的状元郎。

    平生最?擅便是博采众家之长?。

    裴时?行不甘落后似的上前半步,语气黯然?切切道:“不。这怎能怪表兄。

    “是某无能且无礼。力不能胜任公事不说,还劳殿下为某忧心。

    “如今更是愚鲁莽撞,妄自出言得罪表兄。”

    驸马终于露出了自惭无比的懊恼神情。

    仿佛适才无外人在时?,他?在元承晚面前的淡泊从容只是强撑粉饰之态。

    可假的又怎能做真,他?此刻终究是被沈夷白的话给刺中了内心隐痛。

    一时?粉墨俱碎。

    精致彩塑之下露出斑驳木胎,驸马爷残损的自尊被人一览无余。

    丰姿冠玉的两个男子齐齐垂眸作凄惶状。

    元承晚只觉三人间的气氛霎时?变得十分奇异古怪。

    她虽犹疑裴时?行的自尊是否这般脆弱,可内外有差,自然?要先顾好远来之客:

    “表兄莫要与他?一般见识,我知表兄关切,心下亦是十分感动?。”

    长?公主眼波轻柔:

    “其实本宫哪里?算得上操劳,表兄这些年?跋涉千山,在我这等俗人眼里?才叫辛劳呢。

    “表兄不必挂心本宫,多?多?照顾自己才是。”

    却听得裴时?行插嘴道:“殿下此话差矣。”

    不待众人咂摸元承晚话中意味,驸马继续出言为沈夷白分辩道: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表兄遨游于无穷天地,我等俗人怎可妄自揣测他?无为自化,同隐世?逸人神交的乐趣呢。”

    他?面上神色是十足十的虔诚向往。可下一刻,又摇头?蹙眉道:“某说的亦算不得准!

    驸马笑意温润,薄唇轻吐出诛心字句:

    “表兄便是表兄,此生都是无法变成池中鱼的。”

    沈夷白始终合袖含笑,持住一副仙风道骨的出世?姿态。

    仿佛并?未听出裴时?行言外之意。

    待对方话毕,他?泰然?对上裴时?行的目光,也并?不多?言。

    元承晚虽不知他?二人话中几分真几分假,此刻唱的又是哪一出好戏。

    可她并?不痴傻,这二人之间言语机锋不断,若再?酝酿下去,恐怕便要擦出火星子了。

    长?公主忽低呼一声。

    那?两个男子齐齐侧眸望来。

    她撑住裴时?行搀扶的手,而后抚了抚已颇显孕相的小腹,柔声歉然?道:

    “表兄莫怪,这无赖小儿又在闹了,我腹中疼痛,先去歇息一会儿。”

    沈夷白听懂了她的意思,虽心有担忧,却仍然?识趣告退。

    他?修养极佳,连对着裴时?行拱手道别时?都望不出丝毫愠怒。

    裴时?行亦平平静静,装的一副从容好模样。

    可待再?回过头?来,望长?公主竟仍是娥眉蹙紧。

    莫非方才的腹痛并?非她作伪的借口?

    裴时?行登时?什么伪装都顾不得了。

    慌的一把将人打横抱起,这便要大步回殿,宣府医来瞧。

    元承晚顺从地被他?抱着,勾紧了驸马的脖颈。

    待走出几步,她在一片摇晃的视线中仰望着裴时?行清晰利落的下颌,终于悄声道:

    “本宫不疼,放我下来。”

    裴时?行浑身一懈,脚步滞住。

    男人周身韧薄有力的肌肉都随怀中软玉的一句话而镇静下来。

    却未敢放松抱她的力道。

    他?将人往自己胸口紧了紧。

    而后低眸,冷冷睨向怀中人。

    白皙颈项间的喉结因吞咽而轻滚,下一刻却又死死抿住唇角。

    这副模样,好似方才不是他?慌的主动?抱起人,却是她自个儿跳到他?这个贞洁烈男身上来的。

    长?公主目色游移,难得略有心虚之感,轻轻翘了翘脚,示意他?放下自己。

    “呵。”

    裴时?行自喉间冷笑一声,轻手轻脚放她落地。

    言间几分气郁幽怨:“你总拿孩儿吓我。”

    “你也只关心孩儿啊。”

    裴时?行立时?被这一句气得喉头?发闷。

    他?咬牙别开?脸去,再?不愿望一眼这没有心肝的坏女子。

    下一刻却又怒极反笑。

    俊朗男子眸若寒星,话音冷沉道:

    “不然?呢,不关心孩儿,去关心殿下的异姓表兄吗?”

    “……”

    元承晚一时?气结失语。

    可见男子骨头?轻,惯不得。

    如裴时?行这般时?而涎皮赖脸,时?而气性十足的男子便更是如此。

    否则等闲便要叫他?寻着机会蹬鼻子上脸。

    长?公主悟出至理,痛定思痛,隔日便递牌子进了宫,再?不愿望见这贱人的脸酸模样。

    谢韫知她入宫,一早便在千秋殿备下各色小食茶点。

    元承晚一眼望去,俱是合宜妊妇体质,又对她口味的点心。

    足见其用心。

    她方才由皇后身边的女官延引入殿时?,恰见皇嫂正?凝神垂眸于手中绣活儿。

    谢韫从前在闺中时?,女红便极为出色,每一处针脚都密实平整。

    见了元承晚入内,她放下手头?针线,笑望着来人上前。

    皇后生性娟静,不见外命妇时?,都作素妆打扮。

    不同于元承晚的锦簇光艳,似谢韫这般柔美的女子,需得于温静平流中方能嗅得沁人清芬。

    一丝丝多?余的点染装饰在她身上,都会成为累赘。

    她素来贤德驯良,今日亦是因听闻元承晚克扣驸马一事,这才特地诏她来。

    是有话要交代?的意思。

    “狸狸克扣驸马俸禄一事,做的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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