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软花柔: 18、三更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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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向云游四海,行踪无定,故而纵使?元承晚有这一问也不显冒犯。

    沈夷白垂眼一笑:“本是无牵无挂之人,但既知殿下喜事,便待到你平安诞子我再?走。”

    元承晚闻言微怔,不欲回复此话,又转言问道:

    “表兄日后如何打算,便要一心修道,再?不入俗尘么?”

    她的确好奇此事。

    沈氏这些年?渐不复沈太妃在世?时?的煊赫,皇兄这些年?也没有选秀的意思。

    无法送家族女儿入宫承宠,诸多?世?家均是荣光难继。

    若沈夷白愿意回归族中,继而入仕,或许沈氏还可再?起盛势。

    可不待回答,便听得听雨在竹帘外道了句有客至。

    她提前同听雨约定过暗语,这是大理寺的人去到府上了。

    于情于理,这场面都不该缺了她这个长?公主,元承晚即刻便起身。

    却不料沈夷白亦执意同行。

    那?端事态紧急,她也不好拒绝,只好随他?一道启程回府。

    崇仁坊距兴庆坊有段不远不近的路,待长?公主鸾驾驶至府前,大理寺众人早已列阵庭中。

    正?待她归来。

    如今查的是驸马的账,搜寝也搜的是长?公主府上的寝。

    虽奉皇命在身,可眼下事无定论,纵使?待会儿要干的是得罪人的事儿,他?们也必须得先向元承晚见过礼。

    得贵主首肯方能动?手。

    元承晚迎着满庭朱紫客的俯首拜礼踏上主座。

    她入座后简略扫视一遍,心道此番阵仗甚大。

    为首的是一身朱色公服的三品大理寺卿严道世?,身后随了主簿、录事各两名,另有狱吏数十人。

    倒是不见崔恪。

    想必是因此人与裴时?行为同年?,又素来有私交,故而要避一避嫌。

    她唤起众人,又点了一身家常打扮的裴时?行上前来。

    严道世?上前拱了个礼:

    “殿下恕罪,我等奉陛下制敕奏断公事,今日冒昧忝颜冲撞殿下,万望宽宥。待今日事毕,老夫来日定亲自向殿下请罪。”

    长?公主芙蓉面上威仪赫赫,淡笑道:

    “严卿言重,本宫知诸位大人宵旰忧劳,只是为早日洗刷驸马嫌疑,少?不得要再?劳动?诸位一回。”

    “驸马与本宫同居一殿,诸位今日定要搜的仔细,一案一几都须对着造册查个清楚,切莫留下半点疑痕。

    “否则才是真正?的冒犯本宫。”

    她曼然?起身,流光金线裙裾上凤鸟栩栩,妙目灵盼。

    而后素手微抬,将裴时?行护在身后,继续道:

    “本宫便与驸马在庭中等候,若有传唤上前即可,诸位大人可有意见?”

    这是全然?维护的姿态。

    裴御史如苍松翠柏,比之身前玉芙蓉般纤柔的小女子,不知高出多?少?。

    男人身形宽阔硬朗,甚至可将她完完全全地严实覆住。

    此刻却乖顺默立于长?公主身后,任她抬臂为他?设下一道禁制,安稳地被人牢牢保护。

    严道世?对上长?公主身后男子的含笑一礼,忍不住口中发苦。

    有那?么一瞬,他?想到人与人的差别总是如此。

    他?一个老朽要对着长?公主字字斟酌,提心吊胆,可有些人却能安然?被妻子护在身后。

    当真是好命男子。

    大理寺卿领命而去,殿中诸人一时?忙碌。

    元承晚眼光平静巡视一圈,仍将目光落回到面前立着的男子身上。

    不管是否是用计做戏,身为监察百官的御史却被九寺五监调查账目。

    而今更是上门查对。

    此事于旁人而言,或可称之为辱。

    可他?既做了晋阳长?公主的驸马,她便断不可能由着他?被人打上脸。

    不管关上门来她怎么嫌弃裴时?行,但在外人面前,旁人有的体面,他?也得有。

    但元承晚觉得,裴时?行此刻唇畔的笑意就很不体面。

    “你笑什么?”

    “殿下在大理寺诸人面前维护臣,臣心中甚是欣喜。”

    他?认认真真回答,眸中晶亮。

    看上去竟有些傻气。

    元承晚也忍不住失笑。

    “殿下是否觉得,臣其实并?不惹人厌烦。

    又得寸进尺邀约道:“夏中花繁,臣可否斗胆,相邀殿下同行西林?”

    “既然?知道自己斗胆还要斗?”

    长?公主话音冷冷,不愿纵着裴时?行就此把尾巴翘起来:“听云她们在守着,你去将本宫的蜀扇取来,记得要上头?绣了乘鸾女的那?一柄。”

    裴时?行既得了甜头?,岂会不应这位嘴硬心软的长?公主,阔步昂首便跨出院外。

    回程时?却在院中遇着个讨人厌的青皮郎。

    这还能叫修道之人么?

    裴时?行疑心沈夷白是被庙里?的香火熏坏了脑子。

    主家既有事,竟也会好意思跟着登堂入室。

    但他?终究好修养,在面上覆了温文的皮,上前道:“某不知沈郎君在此,多?有怠慢。”

    沈夷白悠悠放下茶盏:

    “驸马多?礼,在下只是担心晚晚,这才一道跟随。”

    裴时?行掌背青筋因他?吐出晚晚二字有一瞬紧绷。

    他?渐收了面上笑意,以锐利眸光逡巡过沈夷白面目。

    好似林野中领地意识强烈,颇具占有欲的雄兽正?目色轻慢地打量着不自量力的对手。

    “殿下为我妻室,某自会顾恤妻儿,沈郎君既一心向道,便不必挂心旁人家眷。”

    “哦?”

    沈夷白仍是平平静静的模样,似乎听不出裴时?行话中的浓浓讽意:

    “如今日这般祸到临头?,却要求助于长?公主一般的顾恤么?”

    青衣郎君淡笑一声,并?不多?言。

    可惜裴时?行面上无丝毫羞恼,反而一副甜蜜模样:

    “沈郎君正?说中了某的心病,殿下待某一向过分体恤,简直无微不至。

    “某有时?亦觉自己能独当一面,不必妻子操劳,可她总不放心。”

    他?似真似假叹出口气,殷切道:

    “沈郎君既为殿下半个兄长?,不如替某劝谏一二。

    “毕竟——”裴时?行刻意地拖长?了话音,歉意一笑:

    “如她这般过分疼爱夫婿,也会为某招来不少?嫉妒,特别是外头?那?些无家可归的野男子,眼都红透了。”

    锦衣郎君似乎颇为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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