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玉笼: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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赈灾不在京城。

    青蘅接了旨意,没有违抗,谈不上好不好,只是随意地到了宫里。

    帝王与鬼魅之间的距离短了。他看起来不像一个皇帝,是早就已经死去的鬼魂。

    太苍白了。

    青蘅坐在病榻边,喊他哥哥,这声哥哥叫得平淡,不掺杂曾经的暧昧与情玉。

    她真成了乖巧的弟媳,不勾引权力顶端的大伯哥了。

    幽觉说:“朕老了。”

    不到而立之年,就已经苍老了下去。

    青蘅垂着眸,并不看他。

    幽觉问她过得好吗。

    青蘅道:“好啊,当王妃没什么不好的。”

    幽觉笑:“口是心非。”

    她每天做了什么,跟阿弟做了什么,他都知晓。

    京城之中,四处皆是他耳目。

    她被怎样对待,又怎样对待阿弟,他翻过的图纸,亵玩的、情玉的、杀意的……他窥探着鲜活。

    幽觉抚上她面庞:“朕觉得可惜。”

    或许当初该收下她,陪她玩,听她唱戏。

    青蘅站起来,退了一步,叫他陛下。

    她守身如玉模样,不肯陪他荒唐了。

    幽觉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些泠辱的画面。

    他可以叫几个嬷嬷绑住她,衣衫褪尽,只披件大氅御寒。

    她随意丢下的珍珠,常辛从扫雪奴手里取了回来,做成了一串手串,就在幽觉手边。

    珍珠代替他,亵玩她,像阿弟一样,刺进她身体里去。

    她曾经害怕的,就让害怕真实来到。

    他看见她的泪珠,滚烫。

    她身下的溪流,濡湿他的手。

    他能够对她做许多不堪的事,甚至摧毁她的神智,叫她变成个傻子,只知道叫他哥哥,夜晚时候,不抱着哥哥就害怕得睡不着觉。

    她用她哺育孩子的给他暖手。

    叫濡湿也干涸。

    她怯怯地让他摸一摸。

    这是阿蘅给哥哥的玩具。

    哥哥玩。

    不要羞。

    阿蘅的每一寸血肉,都活在哥哥的掌中。

    幽觉掐死了她。

    掐断了这无端的银梦。

    幽觉垂下眼眸:“朕该喝药了。”

    他竟然开始幻想和一个女人亲近。

    银秽狎亵。

    青蘅唇角微微扬,似乎看出了什么,也不戳破。

    端起药喂他。

    青蘅故意地不好好喂,用瓷勺捅幽觉的嘴。

    捅进去,捅到嗓子眼,惹得幽觉苍白的面上多了点红意。

    生理性地窒息,又压抑着干呕的冲动。

    青蘅凑近了他。

    两人气息斑驳。

    “你想要我了。”青蘅确定道。

    “可我不能脱轨,哥哥。”青蘅遗憾,“王爷会杀了我的,他变态,他要求越来越多。要我在他身下浪,还想抓住我的心。”

    “哥哥,是你允我嫁的。是你的错。”青蘅离远了。

    幽觉望着她,不言语。

    青蘅将整碗药给他,幽觉一饮而尽。

    青蘅笑。

    笑得很开心。

    哥哥明明能自己喝,偏偏要她喂,娇气。

    “我要回去了。”她说,“我是个好妻子,望夫石,我要等夫君回家。”

    临走前,却又淘气地凑到他耳边,用极轻的声音道:“等我的夫君在床、窗、桌、地毯……在每一处……”

    她意有所指,却不肯详说,只勾着他,要他猜。

    这是当初他欺负她的回报。

    她可太善良了。

    他要她疼。

    她却只要他,痒。

    要她侍疾,是他心痒,她偏不给他解,要他痒上加痒。

    本来这样的日子也蛮好玩,王爷不在她清心寡欲休养生息,偶尔勾搭下皇帝当做报复。

    欺负她,就要做好一直记着她的准备。

    成为美梦,成为梦魇,牵牵绊绊,挣脱不得。

    可偏偏京城之外不太平,将闲情逸致粉碎干净。

    南下平叛的大雍将军接连失利,叛军一路北上。

    而瑾王,她外出赈灾的好夫君,被困潍城,生死不知。

    青蘅得知这消息,讥讽地笑了几声。

    大雍的将军是吃素的,而她的夫君更是废物。

    这国要是亡了,她岂不是又得换丈夫。

    她坐在幽觉的病榻前,微笑着:“我的夫君好像死了。陛下,你的阿弟或许已经死了。”

    “我,”她流下几滴不够真实的泪来,“我守寡了。”

    幽觉乏力道:“倘若阿弟真死了,朕准允王妃陪葬。”

    青蘅的微笑凝滞:“吓我?”

    幽觉道:“君口玉言。”

    “为什么,”青蘅说,“你的弟弟死了,应该你去陪葬。陛下,你和你弟一样的废物。”

    幽觉笑了下:“大雍还没亡国,你对朕如此不敬。”

    青蘅左右看看,伺候的都低着头一言不发,她取出帕子擦擦少得可怜的眼泪:“哥哥,你又吓我。”

    “我担心、害怕、恐惧,”青蘅说得不走心,勉力、尽力,眉都蹙起来,最后觉得好玩,竟荒唐地笑,“你死了,我都不会死。陛下!”

    她一口亲在幽觉脸庞,用极低的声音道:“贱人。”

    亲完了害怕幽觉打她,赶紧后退欲跑。

    幽觉道:“跑什么。”

    他的阿弟不会死得籍籍无名。

    杞人忧天。

    “敢说敢做不敢当,朕高估了你。”

    青蘅立在那里,背对着他。

    “我只是觉得,我做的一切好像一场笑话。嫁给王爷,成了王妃,来到陛下身边,不就为了好好活着。”

    青蘅眼泪真掉了滴真心的:“倘若叛军入城,我被人抓去,死大抵不会死,活却得费些心思。”

    “你们这些死也就死了,可怜我一番苦心全随你埋了黄土。”

    过了好半晌,幽觉才叹气:“还没到生死关头,你才有闲情唱戏。”

    青蘅转过身来,笑着:“哎呀呀,陛下,当真是阿蘅最好的听客。”

    叛军也有叛军头子,哪怕乱世也总有枭雄在。

    死?

    只要人的贪心长存,她便长存。

    “陛下,”青蘅重新回到幽觉病榻,靠在他怀里,“您要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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