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服之下: 120-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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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1章 微服 怎么不见方才和卿一道的娘子?……

    等在外面的傅彦泽见云英出来, 便想问她情况。

    可隔着帷帽,不知她神色如何,再见她一言不发, 一时不知该怎么问,最后, 瞧了眼她空空的两手,方问:“医者未给娘子开方抓药吗?”

    已行至车边, 闻言停下脚步,轻声回答:“开了方子, 只是我还有事未能决断,所以暂未抓药。”

    说完,踏着杌子登上马车。

    傅彦泽在心中回想着“有事”和“未能决断”这几个字, 总有不大好的猜测。

    昨日信笺里只请他代寻可靠的医馆, 最好要擅长替女子诊脉用药的医者, 却并未提到底是什么病症, 眼下听到,竟还要“决断”,方能用药, 更觉蹊跷。

    难道, 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痛苦难当,用了药也不一定能见好?

    他犹豫一瞬,本想自己还是该与车夫一道坐在车前, 可是心中的担忧还是让他与来时一样,跟在后面进了车中。

    马车再度朝着天清观的方向返去。

    这一次,云英似乎再没了玩笑的心思,一路沉默着, 就这么呆坐着,即便隔着帷帽,也能教人感受到她的低落。

    “娘子可有什么心事?”傅彦泽肃着脸,搁在膝上的双手已攥成拳,“难道……是染了什么难治的病症?”

    云英没有回答,只是慢慢揭下帷帽,静静看着他,面上并不见忧色,却有些彷徨。

    “不是什么难治的病症——”她想了想,忽而笑了一声,“若非要说,也算难治之症,不过,到了时候自就没了,是生是死,全凭天意。”

    傅彦泽看她带着彷徨的神色,越听越觉心惊肉跳。

    “怎会关乎生死?”他已有些顾不得礼仪,本就耿直的语气,越发像铜铁似的,坚硬无比,“这样的事,娘子怎能还说得这样轻若鸿毛?自己的身子,自己当爱惜才是!”

    云英看着他因为怒意而涨红的脸庞,不知怎么,就想起当日在恩荣宴上,他质问自己时的样子。

    一个是因为关心,一个是因为怀疑,可这两张面孔,在今日的她看来,却是一模一样。

    她没看错,傅彦泽就是纯善少年郎的心性,平日喜欢将圣人大义放在嘴边,看起来像个迂腐顽固、不懂变通的小老儿,实则心地比这世间大多数人都要更柔软。

    这样的人,让她莫名想起已经远在边陲的靳昭。

    那也曾是个面硬心软之人,不过,他性情更内敛寡言些,不似傅彦泽这般,时时要开口刺一刺她。

    “我的身子,我怎会不爱惜?”她笑了笑,眉眼弯起,却流露出一分无可奈何,“只是许多事也并非我能做主的。”

    傅彦泽眉头紧锁,又仿佛琢磨她的话,心不由一沉,震惊地看着她,压低声道:“是殿下!他、他难道——会苛责娘子?”

    “苛责”二字,俨然是他顾及太子的身份而另择的委婉之词,实则他想问的,是太子在床笫间,是否不知轻重,伤了她。

    毕竟,他虽年少,不通情事,但自小聪慧,许多事,听一言、看一眼,便能记在心里。从前就隐约听说过,有些男子并不会怜香惜玉,在床笫之事上,更是毫不留情,肆意妄为,以至让女子痛苦、受伤的,也不少见。

    许多女子,往往碍于颜面,或是慑于男子的威胁,不敢让旁人知晓,更有一些女子,随着所受伤害愈深,不但逆来顺受,还反而更离不开男子,旁人想要出手想帮,也被越推越远。

    这样的人,可怜又可恨。

    可是,太子平日待人谦和,从未在朝臣们面前冷过脸,在宫中,也从未听说他苛待过下人,难道私下竟会是这样的人,不但与身份敏感的女子暗通款曲,还在床榻上折磨她?

    云英眨眨眼,一听便知他想歪了,也不知曾经正人君子的太子,如今在他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大人误会了,殿下没有苛责于我。”

    她笑了笑,垂眼看着自己掩在裙衫底下平坦的小腹,再抬头时,对上傅彦泽澄澈的目光,不由心下微动。

    “我有了身孕。”她忽然轻声说,“思来想去,还是应当告知大人。”

    若今日诊脉结果无事,她大可安心,不告诉他也无妨,可眼下,腹中这个孩子已成祸患,一旦她没能将此事妥当处理,恐会牵连到他。

    虽然他时常言辞尖锐,对她直接加以指责,甚至还常显出一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气在,仿佛书院里的夫子,想尽力劝说不思进取的学生,又像是平康坊的穷书生,异想天开,苦口婆心地劝说风尘女子重回正路。

    “多谢大人的用心相帮。”

    傅彦泽呆住了,震惊地瞪大双眼,盯着她的面庞,仿佛想要分辨她是不是又在玩笑。

    可她看起来神情认真,不见半分揶揄。

    他忽然感到不知所措。

    怀有身孕,似乎的确身不由己,的确攸关生死。

    那孩子,必然是太子的,皇家血脉,当十分宝贵,为何她不寻太子,请宫中太医诊脉,反要让他这个在京中人生地不熟的六品小官暗中安排?

    他自然不会以为是对他有什么别样的企图,那原因便只有一个——

    “难道太子不愿让娘子生下孩子?”

    才问出这话,他便觉懊悔。

    太子连一个名分都不愿给她,又如何会愿意让她生下自己的孩子?

    前朝时,皇家子女,甚至天子,在民间流传的风流韵事不在少数,如今大周风气亦算开放,不至为男女之事计较太多。

    只是太子一直以来都是谦谦君子,行事极有分寸,从没闹出过什

    么令人浮想联翩的旖旎传闻,便是从前还偶尔被人提上一句的皇子溶的生母一事,也在端午之后,随着真相的揭晓而烟消云散,就连先前传过的太子与皇子溶的乳母之间的私情,都被视作是郑家一党为了污蔑、诋毁太子而编造出来的无稽之谈。

    如今,若忽然冒出太子与乳母生下的孩子,岂非自己打自己的脸,让朝臣们,还有天下百姓大呼荒唐?

    “殿下是什么身份?真正的龙子凤孙,自轮不到我这样的卑微之人。”云英轻声道,“我将此事告诉大人,是不想大人蒙在鼓里。这样的事,我本不该将大人牵扯进来的,只是实在不知还有谁能求告。”

    她深深凝视他的眼眸,身子微微前倾,膝前的裙摆几乎与他相触,随着马车的摇晃,若有似无地擦过他的双膝。

    “大人可是能信赖之人?”

    傅彦泽感到自己的眼前仿佛被蒙了一层飘渺的云雾。

    她怀着别人的孩子,那个别人,是当今的储君,也是他已追随的主君,却还问他是否可信赖之人。

    多么荒唐!

    可他张了张口,干涩的喉咙间,发出的声音却是一声轻笑。

    “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事情已做了,他不是那等贪生怕死,敢做不敢当的人,况且,若让太子知晓他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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