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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米文学www.damiwx.com提供的《天宇开霁》 130-140(第10/21页)
他的处世之道也与顾川柏迥然不同。
少顷,他们步入书房,只见方谨坐在主位,杜兰泽、赵文焕、庄妙慧、关合韵等人都坐在两侧,这在顾川柏的眼里,又是非同寻常的景象。
赵文焕不仅是方谨的好友,也是当今的内阁次辅,庄妙慧是兵部尚书,关合韵是方谨的侍卫长,他们三人都是方谨的心腹,对方谨忠心耿耿、恭恭敬敬,反观杜兰泽呢?她何德何能,竟然也端坐不动?
顾川柏皱了一下眉头。
徐信修打了个圆场:“我刚来不久,下雨了,路不好走,碰
巧遇到了驸马,敢问驸马今天可是去了一趟顾家?顾家毕竟是公主的亲家,这一层联系,往后应当维持下去。”
在方谨的示意下,徐信修坐到了一张软椅上,侍女又端来了一盏热茶,缓缓地放在徐信修的右手边。
方谨坦然道:“好几天没收到宫里的消息,我便让驸马回了娘家,问问他的父母,知不知道皇帝的现状。”
直到此刻,方谨才对顾川柏招了一下手,他立刻走了过去,落座于她的身旁。
顾川柏如实禀报道:“宫里的消息都被封锁了,顾家对皇帝一无所知。”
赵文焕捧着茶盏,忽然开口道:“纸包不住火,宫里也没有不透风的墙。山海县的案子越闹越大,太后不得不管,那案子的结果出来了,萧贵妃急得发疯了。太后把萧贵妃软禁在储秀宫,任何人不得探望。”
他放下茶盏,叹道:“这可不简单呐。”
方谨道:“萧贵妃发了什么疯?”
赵文焕道:“萧贵妃说,华瑶在风雨楼杀了晋明。她这番话无凭无据,无缘无故,她宫里的奴才都不相信她,太后还把她软禁了。倘若晋明真的被华瑶杀了,萧贵妃蒙受了不白之冤,太后岂不是在包庇华瑶?”
方谨的拇指划过茶杯的边沿,顾川柏这才发现,方谨的茶杯里没水了。他左手挽着衣袖,右手提着茶壶的提梁,为她添茶倒水,也为她送来一缕雪松的清香。
方谨一脚踩住了顾川柏的鞋面。
其实方谨并未用劲,顾川柏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偶然一个不留神,茶水从杯口溢了出来。他沉声道:“请殿下恕罪。”
方谨微微抬高了食指,直指着赵文焕。她没看顾川柏一眼,只说:“京城还有一种传言,晋明是秦州叛军的首领,萧贵妃为了解决他的后顾之忧,使尽了手段诬陷华瑶。无论太后是否包庇华瑶,民众只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故事,晋明骄奢淫逸,华瑶仁爱慈善,孰优孰劣,不言而喻。”
徐信修接话道:“当初我便不同意你给华瑶安排秦州的职务,但你过于听信杜兰泽的谗言,彻底放纵了华瑶。华瑶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果然在秦州独霸一方,即将侵犯岱州和凉州。今时今日,华瑶已成了祸患的根源。”
杜兰泽与徐信修的距离还不到一丈远。
当着杜兰泽的面,徐信修毫无避讳:“杜兰泽的心气太高,若她还不能尽心辅佐你,她这条命就没必要保留,你赐她一条全尸,对她也有再造之恩。”
第136章 泼血汗 她就像找人索命的厉鬼
徐信修短短一句话, 宣判了杜兰泽的死期。
屋子里陷入一片沉静,方谨的神色没有一丝变化。她坐在高椅上,淡然地问:“你们都觉得杜兰泽该死吗?”
杜兰泽忽然开口:“请您准许我留下遗言。您若能成全, 我死而无憾。”
方谨见过许多贪生怕死的人, 至于杜兰泽这般无畏生死的人, 实在是少之又少。方谨对她格外宽容:“准了。”
杜兰泽从座位上站起身来, 步履轻缓地走到方谨的跟前, 庄重地跪了下去。她用一种十分诚恳的语调说:“大梁朝的诸位皇子皇女之中,东无太过残暴, 晋明太过轻率, 华瑶不谙世事, 司度不识时务,琼英难堪大任, 安隐难成大器,唯独您是圣明之主,微臣只愿侍奉您一人,只要您的江山稳固,百姓便能安享太平之福。”
她规规矩矩地磕了一个头:“微臣侍奉您将近六个月, 这半年以来, 您减免赋税,广开言路, 权衡天下诸事的轻重缓急, 支撑起大梁朝的内外全局,微臣敬佩您的谋略, 感念您的再造之恩,愿以一死相报。”
她的态度至诚至敬:“微臣竭才尽忠,至死无悔, 只恨自己命薄福浅,此生不能再为您排忧解难。”
杜兰泽举止娴雅,言辞谦顺,寥寥数语之间,展现出非同一般的风度,这也让徐信修对她的怀疑更深了一层。
徐信修道:“你标榜自己竭才尽忠,究竟是竭了什么才,尽了什么忠?”
杜兰泽越发谦卑:“微臣才疏学浅,不敢在您的面前卖弄。”
杜兰泽这一番话滴水不漏。哪怕她快死了,她也没有一丁点讨好徐信修的意思。她确实有一身宁折不弯的硬骨头。
徐信修感到一阵疲乏。他年迈体弱,精神大不如前。他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别打官腔,杜小姐,你向来体弱多病,经不住刑罚的折磨。”
杜兰泽抬起头,望向方谨,似乎把自己的一切生死荣辱都交到了方谨的手里。她对方谨言听计从,方谨对她也有宽恕之意。
方谨又给了她一个施展口才的机会:“杜兰泽,你来说说,短短一年之间,华瑶是如何谋划的,她为何能称霸一方?你有什么办法尽快铲除她?”
杜兰泽正要回答,方谨又抬起手,招来了她的侍卫。
方谨命令侍卫把燕雨拖到书房的门外,对燕雨施用鞭笞之刑。杜兰泽什么时候说完,刑罚就什么时候停止。
听到这样的命令,杜兰泽的呼吸都凝固了,肠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似的恶心。她强忍着自己想要呕吐的冲动,缓慢地挤出一个笑:“微臣遵命。”
今晚的月色暗淡,重重叠叠的树影遮盖着庭院,落叶飘到了燕雨的衣袖上,冷风掀动了他的袍角,寒气如同潮水般涌向他所在的位置。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刹那之间,他被封住了穴道,又被抬到了一张长凳上。
燕雨惊恐万分,却发不出一点声音。他双手死死地抓住凳子腿,鞭子“嗖嗖”地划过半空,猛烈地抽打着他的后背,他疼得快要裂开了。
前不久,他才被关合韵打断了腿,现如今,他的腿伤还没复原,方谨为何要惩罚他?
是因为杜兰泽吗?
他快死了吗?
杜兰泽也会死吗?
疼痛,恐惧,屈辱,以及无法反抗的悲愤,交织成一股窒息感,侵袭着他的神思。雾气涌满他的双目,泪水不受控制地滚落,他的视野逐渐模糊,庭院里的树影变得十分朦胧,像是一群幽暗的鬼魅。
沉重的鞭笞之声越来越响亮,书房依旧是通火通明,金猊香炉中袅袅地升起一缕又一缕的轻烟,杜兰泽闻不到一点血腥气。
杜兰泽的声调还是一如既往的平稳:“凉州兵将骁勇善战,在他们的帮助下,华瑶抵御了羌羯的军队,以此向皇帝邀功请赏。皇帝准许华瑶和谢云潇成婚,一是为了安抚功臣,二是为了拉拢凉州,三是为了监视谢云潇,四是为了彰显天恩浩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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