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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米文学www.damiwx.com提供的《天宇开霁》 100-110(第8/20页)
风轻轻地摆动着,给人一种难以言状的寂寥之感。
华瑶往前走了几步,还看见了碎裂的瓦罐、破旧的布条、已被烧毁的库房。
这一座村庄的百亩良田都无人耕种,田地里只有潮湿的淤泥,空置的木屋中悬挂着兜满灰尘的蛛网,方圆十里内没有一丁点鸡鸣狗叫之声。
华瑶放眼望去,四处都是一片凄清荒凉。
祝怀宁喃喃自语道:“自从邺城被叛军攻破,芝江上浮尸千万,腥臊难闻,水不能喝了,鱼也不能吃了,老百姓们能跑的都跑了。”
“哎,不跑怎么办?”秦三
插话道,“在这里没吃没喝的,随时有可能没命,我要是这里的村民,我拔腿就往虞州跑。”
华瑶不禁感叹道:“我们还有刀剑枪炮,尚能拼死一搏,手无寸铁的村民遇上叛军,就只有任人宰割的下场。”
她慢慢地转过身,面朝着祝怀宁:“我一定会剿灭叛军,还秦州百姓一个太平。”
言罢,华瑶命令众人在此地安营扎寨,又派遣齐风率领一队精兵去探查情报。
约莫两个时辰过后,天已经完全黑了。
江上风浪更大、波涛更急,烟霭四散,寒气浓重,整座村庄的景象都朦胧起来。
齐风匆匆忙忙地从远方赶回了华瑶身边,如实向华瑶禀报他的所见所闻。
齐风的第一句话就是:“死了很多人。”
华瑶道:“在哪里?”
齐风道:“距离彭台县不到十里之处,那里是一片相连的村镇,已经没有活人了,东西都被抢光了,还有……”
齐风话中一顿,似是不知道要从何说起。
他把头低了下去,恰好对上了华瑶的双眼,她的目光是那么明澈,他只感到一阵突如其来的、莫名的忐忑。
齐风是华瑶最亲近的侍卫。齐风知道,近一个月以来,华瑶根本没有接到任何圣旨。她擅自出兵,无异于谋逆造反——这是要诛九族的大罪,不过齐风没有九族,除了燕雨之外,他再无任何亲人,华瑶就是他最重要的人。
他盼着自己时时刻刻都能与她在一起——这样一个荒诞的愿望,他甚至不敢细想,更不敢透露给别人,哪怕只是默默地在佛像前许愿,都算他心有妄念,亵渎了佛灵。可他越是压抑,就越感到难熬,他对她的种种仰慕,几近于极度的渴求,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些混乱的情丝不减反增。他不知道自己怎样才能从中挣脱,又隐隐希望自己陷得更深一些。每逢夜深人静之时,他躺在床上,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她,想起她的声息、她的样貌、她的言谈举止,他心里满是欢愉,也满是折磨,神思颠倒不已,却难以用言语形容自己的感受。他不认字,从没念过书,永远无法像谢云潇、杜兰泽那样出口成章,无法在华瑶的面前从容不迫。他此生最体面的宿命只有一条,便是义无反顾地为她战死,这也算是所谓的“杀身成仁,舍生取义”了。
齐风曾经在凉州闯过了鬼门关,在虞州躲开了官兵的追杀,而这一次,在秦州,隔着绵延十里的山路,他望见了叛军营地里的灯火亮如白昼,数万名精兵悍将盘踞一方。
叛军有火炮、枪械、铁铳、钢甲,充实的粮仓,高大坚固的战车,以及上万名武功高手。
想到秦州叛军的强盛,齐风攥紧了自己的袖摆。他被叛军的暴行震慑住了,华瑶的目光又将他拉回了现实。
齐风与华瑶对视片刻,他把自己看到的敌军情况都讲了出来,还补充道:“彭台县附近的所有村庄,大概都被叛军糟蹋过了。芝江上飘着成堆的尸体,很多死尸被砍了头,颈骨全部露了出来,肠子也滑到了岸上。秃鹫一边吃、一边叫,叽叽喳喳的,很惨,很血腥,我走过山路,路边也有断臂残肢……”
听到齐风的描述,祝怀宁闭上了双眼,嘴里念念有词:“苍天无眼……”
华瑶双手背后,神色更严肃几分:“我真没想到,秦州叛军的装备竟是如此精良,难怪他们能攻破邺城,还把秦州本地的官兵都打败了。在这样的绝境中,沈知县还能坚守三个月,她真是有勇有谋的人。”
华瑶还有一些推断没说出口——秦州乃是中原的富裕之地,也被誉为“北方粮仓”。
秦州的人烟稠密,商贾云集,素有丰沃繁华之象,近几年来几乎没受过什么天灾,农工商各业的发展都比较兴旺。
高阳晋明在秦州待了许多年,必定会大肆搜刮秦州的钱财,暗地里招兵买马、积草屯粮。
现如今,叛军持有的精锐武器,很可能是晋明集结了一帮能工巧匠、偷偷打造出来的,又因为去年秦州闹了瘟疫,皇帝长期软禁晋明,秦州各地的势力开始割据,局势便渐渐脱离了朝廷的控制。
秦州叛军窃取了晋明贮藏的军备,不到半年的时间里,他们就从一支微不足道的小队,发展成了横扫秦州的大军。
华瑶召集了秦三、祝怀宁、谢云潇、白其姝、齐风等人,连夜与他们商量破敌之策。
与此同时,虞州本地的官员,也派人连夜把“公主率兵出征秦州”的消息送到了京城。
*
昏黑的夜晚过去了,晨曦初现,天边微露一层鱼肚白,京城仍然处于一种宁静祥和的氛围中。
通宵未眠的打更人走街串巷,一边走路,一边敲响一面锣鼓,总共敲了五声,意味着五更天已过,天也快要亮了。
打更人穿过一条大街,距离三公主的府邸还有远远一段距离,他们便不敢再往前走了。
这一座公主府十分壮丽,处处彰显着皇族的富贵气象,正门之前的两座石狮子足有一丈高,公主府中的楼阁巍峨如山,辉煌的灯火彻夜不休,犹如银河倒泻,与星月同辉共明,与苍穹遥迢相应。
寻常百姓每每路过此地,几乎都不敢直视,打从心底里生出一种对于皇族的强烈畏惧感。
众所周知,三公主高阳方谨是皇帝的嫡长女,她的生母是孝仁皇后,她的养母是文德皇后,她的外祖父还是当今朝堂上最有权势的内阁首辅。在这世上,似乎没有几个人胆敢得罪她。
然而,就在今天一早,天还没亮的时候,方谨略微动怒了。
方谨正坐在自己寝宫的床上,身边还躺着一位衣不蔽体的美人,可惜美人的柔情也无法化解方谨的不悦。
这位美人名叫申则灵,今年也才二十岁,乃是户部郎中的次子。他发如墨染,肤如玉琢,身形修长而健朗,骨肉匀称而精壮。方谨格外喜欢他这幅皮囊,赐给他的寝衣都是轻纱所制,薄如蝉翼,难以蔽体,他从未显露过一丝一毫的不快,总是礼数周全地叩首谢恩。
他是个心细如发的人,洞察秋毫,能说会道,极其擅长迎合方谨的意愿,每当他笑起来的时候,双眸更有点漆般的深邃明亮,因此深受方谨的宠爱。
申则灵刚满十八岁的那一年,就嫁给了方谨做侧室,从那时起,方谨就没亏待过他,他经常觉得,方谨对他,似乎比对驸马还要好一些。
驸马顾川柏出身于绍州顾氏。
这个顾氏是大梁朝著名的清流世家,也被天下读书人所推崇。
顾川柏未满十六岁时,便因他相貌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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