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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米文学www.damiwx.com提供的《天宇开霁》 90-100(第21/25页)
巾抬头一望,果然见到了一扇石门。她说:“行了,赶紧动手吧。”
贺鼎放下灯笼,正要推开石门,就有一把长剑猛然穿过了他的心房。剧烈的疼痛一霎袭来,他低下头,只见汨汨流动的血水浸透了他的衣衫。
贺鼎张大嘴,很想说话,却挤不出一个字。濒死之际,他隐约听见葛巾命令道:“我从土匪寨逃出来,可不能空手回去,赵大人,麻烦你割下贺鼎的人头,再搜一搜他的身子……”
赵惟成照做不误。他切开贺鼎的脖颈,脱掉贺鼎的外衫,把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包进了衣裳里。
贺鼎死不瞑目,赵惟成还特意拽了一下贺鼎的眼皮。
葛巾亲手推开石门,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山林中飘荡着轻薄的水雾,树叶浮泛着苍翠的色泽,她浑身上下筋骨舒展,淡淡地笑了一笑,径直走向了军队驻扎的地方。
第100章 花酎添香细柳 “你是天生的皇后命。”……
雨后的山谷散发着清新之气, 夜雾也慢慢地消失了。
郑攸估摸着,葛巾应该已经出去了。他便领着他的仆从,悄悄地潜进密道。
密道内部有一条岔路, 主仆二人沿着这条路一前一后地缓缓行走, 从寨子里的另一间厢房中走出来, 周围寂静得没有一点声响。
郑攸走到了院子里, 迎面吹来一阵透骨的冷风。他打了个寒颤, 心口又疼又凉,像是被冰锥扎过一样。
郑攸知道, 贺鼎必死无疑。
贺鼎是郑攸的老乡兼好友, 两人相识六年, 彼此照应颇多。他们被迫加入土匪寨,不得不昧着良心过活, 同是天涯沦落人,郑攸自然把贺鼎引为知己。
然而,华瑶攻占土匪寨之后,为了试探贺鼎的心性,故意在贺鼎的面前放了一把匕首, 当时贺鼎有两条路可以走, 要么,杀了郑攸, 要么, 被华瑶杀死——贺鼎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前者。
若非华瑶出手阻拦,郑攸早已被贺鼎杀害。
此后, 郑攸投靠了华瑶,竭尽所能地侍奉她。
华瑶宽待郑攸,也没严惩贺鼎。她和乡野土匪完全不同, 她有一颗仁善之心,也懂得如何御人。
郑攸在华瑶的手底下做事,心里非常踏实。
贺鼎见状,私下里找到了郑攸,诚惶诚恐地叩首请罪。
郑攸不仅原谅了贺鼎,还把贺鼎调到自己身边帮忙。
虽然贺鼎差点杀了郑攸,但郑攸并不怨恨贺鼎,因为,事发当天,郑攸确实不想活了,贺鼎刺过来的那一刀,反倒是成全了郑攸,把郑攸衬托得如同忠臣良将一般无畏生死。
不过,就在刚才,郑攸亲手把贺鼎推进了密道,亲眼目睹赵惟成一身杀气地跟随贺鼎。
如今的郑攸心怀大志,每一天都活不够,为了活命,郑攸可以出卖朋友,也可以见死不救。
人一旦有了私欲,就无法舍生忘死,无法慷慨赴义,无法遵循圣贤书上说的道理。归根结底,郑攸也只是一个普通人,他的风骨没有贺鼎那么软,也没有他自己期望的那么硬。他之所以能得到土匪的赏识,也是因为他会施展一些阴险狠毒的手段。
他的名声早就脏了,双手沾过平民百姓的血,这一辈子都洗刷不净。他是朝廷通缉的逃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死后坠入地狱,他必堕最底层。华瑶是他扭转乾坤的唯一希望,他过往所造的一切罪孽就像一只污黑的鹰隼,而华瑶的宏图伟业是一方澄澈清碧的天空,鹰隼会在天空中展翅翱翔,看遍海阔千里、山高万仞,满身的羽毛被天光荡涤无遗。
郑攸的心情转变了。
他热血如沸,快步如风,匆匆走进一条长廊,顺着廊道,奔向华瑶所在的楼馆,远远望见楼馆中灯火阑珊。
此时正值午夜,透窗斜照的银烛之影半明半灭,恰似天上银河清浅。
楼馆的双扉紧闭,朱漆描金的雕花木门之前,聚集着一群官兵侍卫,其中竟有两人是秦三的亲兵。
这两位亲兵注意到了郑攸的身影,目光炯炯地瞪视过来,郑攸别无选择,只能装作没看见似的,大步流星地迈向楼馆的大门。
郑攸跨过门槛,路过穿堂,绕过游廊,终于来到了正厅。
正厅之内,华瑶端坐主位,谢云潇和白其姝分别坐在她的左右两侧。
秦三正在华瑶的面前来回踱步,皮靴把青石地板踩得铿铿作响。
郑攸不愿多看一眼秦三,秦三却凝视着郑攸,直接问道:“你为何深夜前来拜访公主?”
郑攸还没回答,华瑶就接话道:“我叫他来的。”
秦三眉头一皱,心中隐有几分怒恨之意,但又不能与华瑶撕破脸。
秦三换了一口气,笑着说道:“公主殿下,请您不要怪罪卑职多嘴,您可能不知道,这位郑先生是袁昌身边第一等的谋士,死在他手里的人命,少说也有百八十条。卑职斗胆,想问您一句,您邀请他前来议事,是把他当作自己人了吗?”
华瑶声调不变,依然从容道:“我把郑攸叫过来,只是因为他久居土匪寨,必然知道寨子周围的地形地貌,也认识寨子里的几千人马……”
秦三没等华瑶说完,便故意使诈:“那葛巾逃走的事情,极有可能是郑攸一手策划的!”
“葛巾逃走”四个字一出,郑攸顿时感到头皮发麻。他奉了华瑶之命,偷偷放跑了葛巾。他自认为没有露出马脚,为何秦三才刚开口就切中了要害?
郑攸往上看了一眼,瞧见华瑶面不改色。
郑攸也有了底气,随机应变道:“我在土匪寨的这几年,吃尽了苦头,经常被土匪欺辱作贱,活得像个畜牲,早就不算是完整的人了。自从袁昌暴毙身亡,我才活出了人样,渐渐找回了一点气节,此生不想再做任何伤天害理之事!”
他猛地抬头,眼眶也跟着一热,双目泛起潮润的湿意:“葛巾勾结土匪,残害百姓,至今没有丝毫悔过之意。我已是罪无可恕的罪人,实在不愿与她牵扯,又怎会助她逃脱?!”
郑攸的这一番话,流露出不少真情实感,听在秦三的耳边,却又有另一层意思。
秦三觉得,像郑攸这种臭读书的狗屁书生,生平一大愿望就是给自己找一个好主子,郑攸急着与土匪撇清关系,正是由于他现在投靠了华瑶,必须说一些华瑶爱听的东西。
秦三冷嗤一声,责问道:“郑攸,你听清楚了,我刚才说的是‘极有可能’,又没说你一定参与其中,你何苦要带着哭腔讲话?”
秦三总觉得不对劲,却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她仔细地想了想,慢慢地琢磨出味儿了。
约莫半个时辰之前,秦三想去探望葛巾,当时的夜空还在下雨,湿润的水雾弥漫于天地,秦三在凄风苦雨中行走,身上有绵绵不尽的凉意。
等到秦三走进关押葛巾的厢房,她才发现葛巾不见了,她整个人就仿佛掉进了冰窟窿,从头到脚冷了个彻底。
那厢房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有秦三的亲兵负责把守,秦三问了每一个亲兵,无人见过葛巾走出房门,厢房附近也没有任何形迹可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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