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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米文学www.damiwx.com提供的《缠香》 60-70(第7/16页)
扬名立信的好时候, 等着吧,不?出明日,有的是人在城外施粥。”
她放下帘子, 阖眼轻舒一口长气,“其余几道城门,皆以此为例, 回去以后, 就这么去办。”
细辛明了, 依话照做。
回去路上?,凉风乍起, 晴朗的天色倏然?转阴,太?阳隐在乌云之后,光辉尽收, 天地阴翳昏暗,飞沙走石, 像是大雨来?临的征兆。
回到府中,贺兰香经搀扶下车,虽提前裹上?披衣,仍冷不?丁被狂风袭了下身?,她抬头看着天上?的阴沉,不?自禁地道:“要下雨了,谢折的耳朵又要痛了。”
回过神?,她皱了下眉,心?道我没事想他作甚。
明明前日晚上?好悬没被他气死。
贺兰香清空思绪,款步回到住处。
前脚到,后脚大雨便倾盆而至,狂风夹杂雨丝击打檐铃,叮铃一片脆响,院中花草树木被雨点压倒一片,凄凄惨惨,随风飘摇,天地之间?已无丝毫清明之色,放眼望去,灰蒙蒙昏暗发黑,偶尔闪过几丝亮光,还是预示雨势凶险的雷闪。
门窗紧闭,房中燃起两盏灯火,温暖柔和的光线透过锦纱灯罩氤氲开,打在贺兰香的脸上?,更添动人妩媚。
只不?过不?知怎么,她坐在春凳上?,单手支颏,听着外面的雨打檐铃之声,神?情是一成?不?变的寂静,眼睫未动一下,像在想些什么,又像什么没想。
只有在细辛准备叫医官过来?时,她才略恢复些动静,叫住人道:“我累了,伺候我歇下吧,这大雨天的,也少来?回折腾了,一切改日再说?。”
细辛早觉得贺兰香心?情不?对,偏又拿不?准个原因,这时候也不?敢主动张口?询问,面对命令只得应下,不?做反驳。
灯笼灭下一盏,只留一盏温润小灯作为照明,光亮正合适入睡。
贺兰香卸下钗环,拆了发髻,更换上?薄软的寝衣寝裙,上?榻就此歇下,昏沉入了梦乡。
外面,风雨交加。
雨丝沿着窗纱渗透而入,蒸腾成?雾,蔓延萦绕在房中各处,沾上?烛影,绕上?青纱帐幔,雾又化水,泛起微凉的潮湿,荡漾起专属于雨的薄腥气味,逐渐盖过清甜的瓜果香气。
贺兰香闻着雨腥,这一觉睡得着实不?太?好,眉头是无意识蹙着的,眼睫也随皱眉的幅度而颤动起伏,朱唇轻启,吐息的力度很重,像随时能喘不?过气,溺亡于睡梦中。
她抓紧了手下洒金被褥,不?断用力,骨节泛白,宛若漂泊海中之人抓住仅剩浮木,如何都不?会松手。
可这也并未给她缓解多?少不?安,她的眉心?逐渐沁出细汗,双唇翕动,浑身?不?自禁地颤栗发抖,如绷紧弓弦,一触即断。
终于,她承受不?住,“啊”一声尖叫,胡乱叫喊着惊醒过来?,满面清泪,气喘吁吁。
细辛春燕连忙赶去安抚,给她捋着胸口?顺气,斟上?温热茶水喂她服下。
喝下茶,缓了半晌,贺兰香才算走出惊吓,揉着昏沉混沌的头脑,也记不?得自己都梦了什么,气若游丝道:“不?必替我担惊受怕,我就是太?想晖郎了,想他想到连梦里都是他,太?激动了才会惊醒。”
细辛脸色一变,欲言又止地道:“可是主子,您在梦中叫的不?是侯爷,您叫的是……是谢将军的名字。”
“什么?”
贺兰香不?可置信地皱紧了眉,“我叫的是谢折的名字?”
细辛点头,春燕亦跟着点头。
气氛寂下,灯火惺忪,唯窗外风雨依旧。
贺兰香惊诧完,反应便是出奇的平静,再开口?,嗓音淡漠:“知道了,你们也去歇着吧。”
细辛应声,动手整理被褥,又将薄衾给她盖好以免受凉,临走踌躇一二?,道:“主子放宽心?,谢将军征战多?年,镇压几个蛮匪而已,一定不?会出事的。”
贺兰香冷嗤:“谁说?我担心?他了?”
细辛缄默不?语。
“我只是担心?我自己罢了,”贺兰香云淡风轻道,“两旬时间?都已经过去了,肚子到现在都还没动静,他这一走,又浪费好几日的工夫,平白耽误我时间?。”
细辛点头附和。
待等人退下,帐中只剩了贺兰香一个人,她看着映在帐上?的烛影光丝,眼中的讥讽与凉薄淡去,逐渐被绝望和彷徨所覆盖。
骗得了丫鬟,骗不?了自己。
是的,她在担心?谢折,担心?到连在梦里都在叫他的名字。
可她为什么要担心?他。
他杀了她夫婿,毁了她的生活,将她扯入充满阴谋诡计的一方天地,她为了自保,还要和他这个她根本不?爱的男人夜夜行夫妻之礼,压着仇恨拼命孕育他的孩子。她有什么好担心?他的,除却二?人利益纠葛,他是死是活,和她有什么关系。
贺兰香的思绪成?了乱麻,越想越想不?明白,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找不?到路的迷宫当中,随处一拐便是死胡同,根本不?给她喘息的余地。
她干脆扯起被子没过头顶,将自己沉入看不?见边的黑暗当中,试图放空思绪,什么都不?再去想。
外面,雨还在下。
秋雨淅沥,声音比夏日暴雨更添孤冷之色,轰隆雷声宛若鬼哭,哭里夹杂凄厉鸦鸣,不?知是哪路乌鹊被大雨掀翻了巢穴。
贺兰香听着雨声鸦泣,分明极力不?肯去想,可在泉室三日的一幕幕,谢折坚定不?移的陪伴,通红肿胀的双耳,又不?由分说?往她记忆里钻。
之后,记忆如河堤坍塌,洪水涌出,更多?与他相处的点滴随之浮现在脑海。
他奋不?顾身?跃下悬崖救她的时候,初次入宫在新帝面前给她解围的时候,在她坠入河中捞她上?来?的时候,在她来?癸水喂她红糖的时候,甚至,在榻上?温柔待她的时候……
同样是雨夜,贺兰香已经分不?清,自己是该怀念死在雨夜的亡夫,还是该思念每逢阴天便复发旧疾的谢折。
不?知何时起,她对谢折的恨竟已变得不?再纯粹了,如今她比起恨他,更多?的竟是习惯有他。
习惯……
贺兰香猛地掀开被子坐了起来?,潋滟美目赫然?睁大,大口?呼吸着气,激动得自言自语:“没错,就是习惯!”
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仅仅是她习惯了他的存在而已,所以他乍一消失,她才会感到不?安焦虑,毕竟除了他,在这京里,多?的是人有理由要了她的命,只有和他在一起,她才能体会到那三分可怜的安全感。
也正是因为她习惯了他,所以她才会这么想他,她一直都是这样的,别说?人,朝夕相伴的鸟死上?一只,都要哭上?好几顿,更别说?一个大活人突然?从她身?边不?见了,还是连声招呼都不?打。
是她想太?多?了,这明明就是一个很浅显简单的事情。
想通一切,贺兰香呼吸渐匀,躁动的心?跳也慢慢恢复如常,再躺下,不?出一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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