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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米文学www.damiwx.com提供的《山川月》 210-220(第13/21页)
他先微微弯身向着天子一拜,而后向着温明裳道:“温大人,下官有两事不明,还请大人示下。”
温明裳心下飞快过了一遍熟记的那份名册,谦逊道:“卢大人请讲。”
“其一为此次天枢清点的军资粮草数目,较之往例似乎出入颇大。”卢大人道,“户部此前曾核算过燕、沧两州过往五年间的军资补给数目,我等理解今时战事吃紧,但这数目可是多了将近一倍。春时内阁有命勿以此重担迫我百姓,但若按天枢如此清点,下官恐不出三载,国库便要见底。说到此,便不得不提第二惑——火廉银。”
“不瞒温大人,天枢拟定此策后,下官正于户部主批复之职,故而朝中怕是少有人对此熟知可比下官。只是……此策虽好,但今年自古丝路到海政,其间收敛火廉银似乎恰好能填补沧州战起后自修缮到抚恤银两,下官不知这笔银子是大人与天枢诸君细细算过……若是如此,那么来年的火廉银,天枢也可如此清算吗?”
这人话虽说得温平和气,但字字都听得出有备而来。详报虽只在今日,但怕是早些时候有心刁难者便将个中隐患摸清了。从军资到海商丝路火廉银直指的都是一个问题,那便是天枢,或是她温明裳,究竟有没有以权贪墨之实。
只是这先站出来的是户部……有人不免将目光投向了韬光养晦不发一言的潘彦卓,天枢副手可就是这位户部出身的新秀,若真有心解释岂有此两问?怕还是暗有嫌隙而不明言!
温明裳神色未改,颔首还礼后道:“军资补给的数额四月便清点传抄于内阁和六部,批红尚在可随时查阅,一应章程名正言顺。不瞒卢大人,此等数额清查出后,下官与天枢诸君亦心怀忧惧,户部所忧我等感同身受,然今时不同往日,北境东西两线而今可谓并驾齐驱。初时急报入京,沧州守备线几近被撕得粉碎,重建守备与要塞所需不逊于东线铁骑军备,此事兵部诸位大人也是知晓的。”
仗打成这样,每日提心吊胆的自然不会少了兵部的大臣,他们本就一心主战,听得这话更是连连点头称是。
温明裳于是接着落下的话音道:“而今北燕棘手非一日,边境将士打得辛苦,我等于朝中若仍为一钱半两纷争不休,怕是会令得边境动荡,来日恐为大患。天枢承陛下天命,不敢于此有所懈怠,还望卢大人能体谅,以令战事早日止歇。至于火廉银,天枢在有此决议前也曾与内阁商讨,此刻阁老不在,姚大人也可证当日下官所言。”
姚言成登时跨步而出,道:“温大人所言不差。火廉银试行本就无先例,内阁虽在其后以在册商贾略有估算,却也与年末实际数额税收相差甚远,天枢此前未有调用一应文书的请命,更何况诸事缠身,此事便未交由旁人去办。”
“卢大人忧心乃情理之中。”温明裳继而道,“海政一事初初起步,眼下虽火廉银尚居鳌头,然较之往年已有增长之势,日后必有成效,商路既开,往来络绎亦会成常态。只是这数目,怕还要劳动卢大人与户部诸位估算了。”
本就该是户部的差事,真全推给天枢算怎么回事?
两问被这么不着痕迹地打了回来,卢大人深深吸气,自叹了一句才疏,这才转身退回了行列之中。
殿外风雪拍栏,朱红沉入天地素白,铎铃伴着霜雪声声催入庙堂。
那位卢大人回去后不经意地向身侧瞥了一眼,那是潘彦卓的方向,但对方目不斜视,似仍不为所动。
“温大人。”紧随其后发难的话音源自都察院,“此番东西联合调拨程序冗杂,再加上雁翎军匠向西调拨,不知天枢可有事先通禀?另,据我等所知,大人此番处置北境刺事人可谓震惊朝野,但又为何冒险拿到名册后,天枢又未将涉事者羁押入京,反倒是自北放逐处境了呢?”
又是个硬茬儿,这话答得不好,绕进了两国邦交里头的那些个弯弯绕,也是落进个被人吃得连骨头都不剩的坑。
都察院因为温明裳被拉下来的官员不少,有人怕她敬而远之,也有的早在此前便暗自怀恨在心,会有这么一出可谓毫不意外。
“天枢此行奉陛下之命,有代行之权,军匠调拨事出从急,章程事后自补,倒是有劳费心。”温明裳余光瞥见混迹在群臣中的那只四脚蛇唇角勾笑,嘴上仍自如道,“至于刺事人,下官一早禀明所系黄册,但既事关北漠,便是两国邦交。太宰年后我大梁与其修盟,如今事态如此,天枢除却亡羊补牢外于此实不敢越俎代庖,如此处置,乃边军的意思。”
这话便让不少清流之臣为之瞠目,这北地的边军还能有什么人?说话够得上分量的,也就只有镇北将军洛清河了,这话即便是实话,如此轻描淡写地跑出来,未免也让人觉得有推诿之嫌。再者……京中不乏有人忖度她们二人之间的联系,温明裳是个能臣,洛清河亦是名将,她今日这么说来,就等同于把颈边烈火抛给了对方。
堵了都察院的嘴,但委实做的不厚道。
有人思忖再三,见双方皆未有新语,不由欲上前接话,可还没等迈开步子,上首看了半晌“好戏”的天子终于发了话。
“此事移交礼部商议。”咸诚帝拂袖,将手炉搁置案上,“是按下不表以待来使交由鸿胪寺,还是敲定后转交行人司,你们先拟个章程出来。刺事人一事既已办妥,燃眉之急便已解,今日所论,诸卿还是以天枢这一年与北境战事为主罢。”
群臣连忙称是,温明裳拜过后稍稍后退,其中仍有人上前详询,但天枢到底不止她一人,随行的能说上话,自当代为一一回禀。温明裳自朝会开始便没歇过半刻,眼下趁着天枢官员代答的机会,她匀出了些功夫扫了一圈跃跃欲试的众人。
若是高忱月那份名册无误,发难的这些人里头的确多为晋王党,但也不乏真心为政者混杂其中,鱼龙混杂,甄别最是难办。
思量间,对答官员话音甫落,随之附和的便是一直静立于左侧慕长临身后的人。
此刻该叫这群人太子党了。
温明裳十指交错,在缓缓吐气的间隙微微皱眉。
这不是好事。党同伐异乃是常态,但天枢一旦卷入其中,就会极易变成倒戈的前兆。咸诚帝经由此一年,本就怀疑温明裳所思非纯,此刻再生事端,怕是正中潘彦卓下怀。
对答如流只是开始,接下来的才是重头戏。
龙位上的天子一早知晓此局,他佯装认真又听了半晌,才挥袖示意众臣噤声,侍奉的太监看出这是退朝的前兆,忙不迭地往前买了半步,就等天子一声令下。
然偏是在此刻,有人好似看不懂眼色一般抱着笏板走上殿前。
温明裳指节蓦然一动。
“微臣有本要奏。”潘彦卓缓缓下拜,他站在温明裳的对立面,亦是同样一身青袍,“算作是对温大人所奏之书补遗。”
咸诚帝摩挲过拇指金玉,颔首道:“那卿且说来。”
“臣此前得一书。”潘彦卓含笑扫过温明裳,眸底生凉,“来自北燕,落笔乃如今北燕大君亲姊,其中言辞恳切,言明,其人与北燕王帐贵族,愿与我大梁和谈修盟。”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天枢主副两位大臣好似被圈禁于中央,周遭皆为窃窃私语。
有问北燕公主为何人,亦有质疑此等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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