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川月: 160-1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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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正面厮杀,但在这里,他们可以借由疯长的灌木丛和沼泽地拖慢重甲,硬生生从防线上撕开口子。只不过也正因此,雁翎的将领们在此处的用兵更为谨慎,被地形拖慢速度的可不止铁骑,与优势相伴的还有属于轻骑的风险。

    驻军里还有数万的精锐步卒,就与沧州时洛清河教元绮微的战法一样,从铁骑的堵截中撕开口子,慢下来的骑兵们就要面对迎面而来的枪尖与滚石。

    拓跋焘是个狡猾的对手,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也不愿来这样一场豪赌。

    “看得出走向吗?”洛清河想了想问她。

    “不行,太乱了。”林笙摇头,“各个方向的都有,这是故意在模糊视线,可惜人到得太晚,这几天又都在下雪,什么痕迹都给埋得七七八八了。不过好消息是,数量倒是不多,大概也就是一支小队,即便真是想打突袭,应当也不会很棘手。”

    三城收回来之后,宁关和岐塞的驻防都在不断改进,军匠在断壁残垣间修筑起了新的工事,为的就是完全断绝这些蛮人卷土重来的狼子野心。

    林笙这么想着,便又觉得一颗心能放下来。如果说李牧烟是平西三营最锐利的矛,那左晨晖就是最坚固的盾,离策在他手里便是一座绝无可能逾越的铁壁铜墙。

    一小队人即便避过了探查也无法撼动沿线的驻防。

    可洛清河却皱起了眉,将军凝神看着沙盘上西北的方向,过了许久才说:“我知道了,你沿路辛苦,先回去换身衣服,有事我再让人叫你。”

    林笙歪头看了她一阵,老老实实地掀帘退了出去。

    帐外的风愈发冷冽,海东青不得不落了下来,近卫们给它喂了新鲜的肉条,费力撑着它的重量把它带回了鹰房里。

    又有一小队斥候回营,风里混杂着交谈声与战马的呼哧声,显得杂乱不堪。

    宗平在帐外值守,他几回看见账帘被风吹得乱飞,正想着要不去寻些重物来压着,忽而就听见帐中传来一声。

    “望楼的烽火点了吗?”

    宗平闻言抬头往那个方向看了眼,掀帘进去禀报:“还未,一刻前营门记档上标注了,还有一队常驻营的辎重队没回来。”

    战时在外的队伍若是遇上风雪天来不及回营便需就近寻觅关隘入关暂避,在外的人各营皆有记档,待到标注齐整便会点燃望楼烽火,如此可做示警报备之用。如今风雪愈大,望楼自当遵照此律。

    可为什么还有一队没到?宗平说完也有些担忧。

    洛清河撑着桌案的手缓缓收紧,她在短暂的沉默后下令道:“去找云玦,让她盯着门口,若是半个时辰后还未有消息……”

    宗平正要掀帘出去,但迟迟没等到洛清河的下半句话,他驻足回头,却见洛清河回身去取了头盔。

    他面色骤然变了。

    洛清河指节扣着头盔,顿了片刻才道:“若无消息,让望楼点两次烽火示警,全员警戒,请老将军过来坐镇。宗平,你去营中点一队人,备马。”

    “……是。”宗平垂首一拜,掀帘飞快出去了。

    天边阴云更浓,像是酝酿着一场风暴,他快速穿行在营中,交代完回来后正面撞上了从关内回来的栖谣。

    “栖谣!”宗平叫住她,沉声问,“你可知今日还没回来的辎重队是谁领的头?”

    栖谣闻言一愣,她回忆了须臾,唇角微抿。

    “是世子。”

    申时三刻,荼旗尔泽上空浓云密布,天际线好似压到了人的头顶,那些浓云混着冰冷的潮气,像是叫嚣着要将人吞食殆尽。

    有孤雁飞过天穹,阵阵哀鸣像是在呼唤着望不见的雁群,它在天空化成了一个黑点,但这个黑点很快直直坠下去消失不见了。

    整片沼泽地只能听见呜呜的风声。

    战鹰飞下来,踉跄着跌进军士的怀里,它痛苦地嘶鸣,血一点点滴入泥洼,混着脏污的泥水。军士眼圈微红,垂眸看见鹰背上被猎隼啄出的孔洞。

    “狼就在附近。”他抹了把脸,对着同样伏低在沼泽灌木中的洛清泽道,“校尉,接下来该如何?”

    洛清泽吐出口气,往昔京华的羽林郎现在浑身污泥狼狈不堪。他脸颊上的血口子已经在寒冷的天气里结了痂,那是弯刀留下的伤疤,他那时反应若是再慢一分,刀口就能划开他的眼睛。

    今年秋天开始,石阚业把他放到了常驻营去往各处的辎重队,把阮辞珂放到了飞星的斥候营。老将军思虑深远,明白既然这两个小辈的争论无法调和,那就索性把二人放到全然相同的位子上。非战时,每一次押运与巡防都是在让少年人迅速熟悉燕州的每一寸土地,唯有闭着眼都能丈量足下千里,他们才够资格日后执掌一营之兵。

    可谁都没想到战事来得这样快,尽管铁骑努力将马道保护在铁壁之下,终究在广阔的草原上做不到面面俱到。

    辎重队与斥候重要,却也相当危险。

    他们这队人本是从岐塞去往西山口的,因着那夜的疑云拖了一日才启程。如今沧州与善柳合作,补给本可以不那么依赖燕州交战地,左晨晖也在启程前同洛清泽谈过是否要暂缓脚程,但被少年婉言拒绝了。

    沧州的防线现在也不轻松,再负担一支精锐的重甲的消耗对于京中人而言太明显。左晨晖本还要再劝,但思及善柳的情况与勘察后的迹象,还是点头让他们出了关。

    没成想竟是百密一疏。

    突袭的狼骑的确算不上多,不过百余人,但他们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外围的骑兵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被斩落马下。辎重车拖拽的速度太慢,在突袭中就是累赘,但这是北燕最缺少的物资,也是铁骑们宁死不能放手交给敌人的东西。

    洛清泽拎着刀,他在和重甲挡住正前方冲锋的狼骑时肩膀中了一箭。为首的骑兵手持弯刀直指少年人的面门而来,他虽躲闪及时,但架不住对方挥刀速度实在太快。

    若不是自身侧突然射出的箭矢,恐怕他们脱身都难。

    好巧不巧,出现的那队人领头的正是阮辞珂。

    飞星能够追上狼骑的速度,两者配合会让北燕的骑兵一时间难以迅速转换进攻的节奏,为首的骑兵抬手做了个手势,拽住了狼骑的步伐。

    可威胁仍旧围绕在四周。

    只要他们想要这批辎重,就不会让押运队活着等到来援。

    阮辞珂在此时回头看了一眼望不见尽头的沼泽地,她在风雪里和洛清泽短暂地对视了一眼,两个往日里争吵不休的少年人在这一刻做出了同样的判断。

    这也是唯一的机会。

    “你的人带着辎重走。”大雪已经落在了肩上,洛清泽把湿透的布条缠紧了虎口,他肩上的伤只经过简单的处理,眼下容不得犹豫,“车留下,他们的目的是押运的东西,只要能看见我们藏着车便不会去追飞星。”

    “然后你带重甲拦着他们?”阮辞珂握紧了刀,少女的面容也在奔袭中被泥点糊得乱糟糟的,但她的眼睛很亮,像是原野夜里亮起的星,“别傻了小世子,你还没看出来这些人是谁吗?”

    洛清泽侧眸看了她一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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