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川月: 150-1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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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的私语似乎停了一瞬,但很快不知从何处便传来声声诘问。

    “人家闺女远在丹州赈灾,大人任由她在此跪,不让更高处的青天老爷来查,对得起人家满心许国吗?!”

    “包庇不敢,拖字诀便成了吗?上回京兆尹府前头的那个,不也是到现在都没个准信儿吗?我看着姓柳的平日就是趾高气昂!他大哥打女人,他也不是个好东西!”

    李驰全冷汗直冒,他最怕的就是这些问题,前者按下不表,柳氏的案子那是御史台的差,同为三法司也不能越俎代庖。何况看上头那位的意思,怕是要等到人回来再办的,这么一问……这些哪能和百姓们说啊!

    正当此时,温诗尔却忽抬头环顾了一周,启口道:“跪伏于此静候天听是妾一意孤行,还请莫要为难李大人,妾所禀不足挂齿,还请大家散去吧。”

    此一言更是激起千层浪,人群中霎时便有人激愤怒骂。

    “妹子你莫要怕!什么叫不足挂齿,那什么皇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呢!他奶奶的柳家丧尽天良,咱们就在这儿听着!今儿个要么把这案子办了,要么咱们陪你一同等在这儿不走了!”

    李驰全闻言倒抽一口冷气,眼见着局面不受控制,他抹着额上的冷汗,正想着如何应对,阒然间便听见人群外有人扯着嗓子大喊。

    “崔阁老到——!”

    百姓闻声面面相觑,这才自觉让开一条道路来。他们平日里决计见不到品阶这样高的大员,是以这一声吼确实震住了不少适才还在私语的人。

    “下官拜见阁老。”李驰全猛地松了口气,也顾不上仪态,连忙上前相迎,“阁老,您看这……”

    崔德良面色冷凝,先随意安抚了两句,才行至温诗尔面前。他垂下眼,同妇人对视须臾,抬臂抖开大袖,弯腰去扶她,道:“下官已到此,夫人先起来说话。”

    他们数年前在国子监曾有一面之缘,为的是温明裳,而时隔多年的这一面,仍是为了她。

    温诗尔没再推拒,她扶着老人的手臂,起身时有些踉跄,久跪给这具残破之躯再添新伤,可她却无暇在意。

    “妾拜见阁老。”她忍着膝上酸痛,施然福身。

    崔德良示意差役上前相扶,他望了眼安静的人群,拱手道:“适才诸位所言,下官已铭记于心,朝廷审讯后定会还以一个公道!下官资质鄙陋,忝列内阁元辅十七载,愿以此老朽之身保证,鸣冤鼓前,朝廷不负我大梁任何子民。若是诸位信得过,还请散去,莫要滋扰公堂办差了。”

    崔氏的名声素来不差,府上学生不论出身本就叫人心生好感。崔德良此刻话音平稳,举手投足间自有常年主事的持重,再加上那一身绛红官袍,人群不由自主地平静下来,不多时便三三两两散去。

    待到人群散尽,街口一辆马车也终于姗姗来迟。抱病已久的老寺卿被人搀扶下马,见到崔德良连连拱手,“劳动阁老来此,是我等失职……”

    “卢公不必挂怀,先进去说话。”崔德良微微抬手,跟着转头看向温诗尔,“夫人也一道吧。”

    温诗尔垂首称是,随着搀扶一步步迈入其中。

    不多时御史台的人亦到了,三方同坐上首,这才开始问话。按理事关柳氏,崔德良该回避的,但傅中丞瞥了好几眼都没见崔德良有离席的意思,只能沉默作罢。

    崔德良不曾理会他,他转着茶盏,沉声道:“三法司同列于此,你现在可以开始说了。”

    温诗尔不疾不徐地朝座上众人一拜,缓缓取出了袖中早已写好的诉状。差役急急上前接过,双手捧了上去。

    “妾来此状告中州柳氏,罗列罪责有三。”她缓缓开口,“其一,谋害朝廷命官之罪。自妾携女归入柳氏至今日,柳氏为使小女满心拜服,以药毒戕害之,在其春闱登科后尤甚。药毒名曰,木石,可使医者查验真伪。其二,中饱私囊之罪。非关朝廷与济州大案,乃本族之祸。族人于本家仗势欺人,借以敛财,乃至私吞他人之财,此刻族中银库记册当还在柳氏宅中,还请大人明察。其三……”

    话音在此稍止。

    傅中丞不解地看她,追问:“其三为何?”

    温诗尔深吸了口气,她抬起眸,开口字字清晰。

    “其三,此次丹州大疫,乃柳文昌授意所为。”

    药堂这些日子的病人不多,程秋白早时不在正堂,而是待在里屋调配应对时症的成药。她性子淡,连人从侧门拐进来都不搭理。

    那人没开口,但坐在窗边上满面焦躁,若不是怕打搅医家,怕是已经开始长吁短叹起来了。

    程秋白将方子配好入罐煎煮,这才抬起眼皮先开口:“高千户不去上差,倒是来此盘桓,所为何事?”

    高忱月跳下来走到她跟前跪坐下来,从袖中摸出了一个小瓷瓶给她。

    “你配的。”

    程秋白打开轻嗅了须臾,皱眉道:“不是说要她……”

    “她不曾吃。”高忱月抿唇低头,“在今日之前。”

    程秋白蓦地瞪大眼,开口便是诘问之意:“你为何不拦?我明明说过……”

    “我知道程姑娘说过什么,靖安府的人所言我都听见了。”高忱月坐直身子,涩声道,“这是她的决定,我无从干涉。但我不死心,我仍旧想问一句,姑娘圣手,药王更是慈悲为怀,难道当真没有其他法子了吗?”

    程秋白垂眸看向手中空落的物什,缓慢而坚定地摇头。

    “那……”高忱月神色发僵,追问说,“那还剩下多久?”

    程秋白无力地阖眼,道:“七八日吧。”

    “来不及……”高忱月喃喃了句,又道,“多一日都不行吗?”

    “你以为为何立朝便要毁去此物?”程秋白愠怒般反问,“就是因为夺命之时已然无解!”她捏着瓷瓶的指骨已泛白,话却仍决然。

    “心怀死志者,你便是向阎王多要分毫,都是没有的。”她扶着药柜站起身,不忍去看千户满面萧索的神态,“我不知你们要做什么,但比起再多求一个求不得的法子,不如去想如何让她走得更顺意吧。”

    梁间燕掠过灰白的天穹。

    “木石……”潘彦卓听得少年的回报,紧皱着眉道,“此物应当早已被下令毁去了,柳氏竟然尚存。所列种种皆有凭据,是叫三法司拖不得了,再多拖延,怕是来日天子亲鞫也未可知。”

    少年垂眸,问他:“公子,还有一事。鹊远观其表,道其……已有油尽灯枯之兆,不知缘何行止如常。”

    “你说什么?”潘彦卓倏然一愣,他撑在案前,低声道,“去母留子……哈,当真好狠的心。手握这些证据却拖到今日……原是如此!”

    他垂首沉默了许久,忽然吩咐说:“取笔墨,给温明裳去一封书信。”

    少年诧异道:“公子?这……为何?”

    潘彦卓闭口不言,少年也不敢再问,只得照做。

    信鸽离笼,转瞬消失于天际。

    潘彦卓垂眸看着自己的掌心,低声道。

    “便当做……我对天下为人母者那份拳拳之心的感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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