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阑记: 2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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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悲】

    二人出了门, 果见半空里一轮明月,清清亮亮,冰盘一般,照得四下如同白昼。蒋铭和陆青正在荷花池边站着, 看她俩走过来了, 也往敞厅上来。

    厅里早已放下桌椅, 设了两张席面, 摆着各色细巧点心果品,炭炉也搬了过?来, 烧着汤瓶。白氏和兰芝坐在西边桌说话。东边桌允中正在点茶, 蒋毅和蒋钰一旁观看。

    允中一手提着汤瓶,往茶膏上注水, 一手拿着茶筅击拂茶汤,盏内泛起浓浓的白色汤花。

    少刻,把汤瓶放下了,将茶盏端给蒋毅二人瞧,看看汤花要落, 急将茶筅击拂数下, 只见汤花中泛出五瓣梅花图案, 眨眼间消失不见了……

    蒋钰赞道:“好巧花样儿!”蒋毅也笑吟吟点了点头:“中儿点的这茶,汤色上佳,咬盏也久,我看, 比你大哥点的还要好了。”

    蒋钰道:“这水是哪里打来的?不像平日。”允中笑道:“大哥见的正是, 今日这水, 是从城西山上取来的泉水,不然, 茶汤也不得这么好。”

    一时都聚在厅上。蒋毅左右看了看,问:“禥儿呢?”蒋钰看向兰芝,兰芝起身回?道:“禥儿白天玩的累了,刚刚说困,睡下了。”

    这厢蒋铭跟陆青两个说话?。蒋铭知?道不惯喝茶,所谓喝茶,对他不过?是解渴而已,就张罗着要吃酒,笑道:“不如,咱们还是吃几杯,行个令吧。”

    蒋毅道:“饮几杯也就罢了。又?行令做什么?吵吵闹闹的,岂不糟蹋了这大好月色。”

    蒋铭就不言语了,提着壶给诸人斟酒。又?过?来这边桌上问,白氏道:“你们吃酒,我们还是吃茶,咱们各人乐各人的。”

    蒋钰一旁道:“吃酒也慢些儿吃,别吃醉了,我今儿请了琴师,一会儿就到?了!”

    蒋铭坐下来,问:“大哥请了什么琴师来?”忽然记起:“哦,我想起来了,前两天,我和青弟在烧锅巷,看见大哥陪一个老人家吃饭,是不是那位?”

    蒋钰笑道:“就你这双眼睛,贼尖,这事儿,我跟父亲还没说呢。”

    转对蒋毅道:“前几日,我在倪大尹府上,听说有?这么个人,从长安来的,一手琴弹得古风雅韵,只是,他不是这里人,素昔也不对人弹,又?不张扬,所以知?道的少。我就留了心,叫人打问,竟被我寻着了。原来这人是到?溧水县会朋友的,走了上千里路,到?地方?才知?那人四年?前就下世了。因他和这个朋友十年?前约好,今岁秋天一块儿到?台城赏月,他才到?了金陵。”

    蒋毅沉吟道:“听上去,这人行事,倒是颇具古风,倒叫我想起范式张劭,全信诺而轻生死的故事了。这么说,他可去过?台城了?”

    蒋钰道:“是,我也觉得他这千里赴约,让人起敬。昨晚叫顾云峰送他去了覆舟山下,抚琴奠酒,也算了了他一桩心愿。”他说的顾云峰是蒋府里书办,是个秀才。

    蒋毅点头道:“这做的好。”蒋钰笑说道:“这两天事多?,我还没听过?他抚琴,究竟也不知?技艺如何,能不能中父亲的意。”

    蒋毅:“且听听吧,看他这行事,应该差不了的。”

    允中道:“既是大哥看过?的人,必定是不同流俗。”

    蒋钰:“话?也不敢这么说。你们猜猜,这琴师在长安时,并不卖艺,却是做什么行当的?”

    允中猜道:“若说琴艺高超者,以文?士最多?,大哥有?此一问,看来他不是个读书人了。书上记载某人‘挟耕于霸陵’,莫非,这人是个农人?”

    蒋钰摇头:“不是”。蒋铭道:“那我索性?往偏了猜猜,或者,他是个江湖中人,任侠好武?”蒋钰仍说不是。两个人又?猜了一回?,还是不中,蒋钰道:“还是我说了吧,这人原是个做裁缝的。”

    众人一听,皆觉诧异,蒋铭险些将一口茶喷了出来,笑道:“这真是无奇不有?!他一个裁缝,好不好的,要做一个雅人,也行吧,却还做这个俗而又?贱的营生。”

    蒋毅瞅了他一眼:“虽是俗业,看他这做派却不俗。岂不闻‘十室之邑,必有?忠信’,乾坤之大,你能知?道多?少人事?自古以来,不但是山间林下多?有?隐逸,就是市井酒肆,也有?贤人君子?居在其中,少年?人要记得恭敬谦谨,切不可骄矜凌傲,小看了世人。”

    一番话?说的蒋铭闭口无言,蒋钰和允中都应道:“父亲说的是。”

    陆青对琴书之事所知?甚少,插不上话?,只在一旁听着。

    允中道:“既然弹琴,岂能不焚香”,一边说着,一边起身就要去取。蒋铭道:“何必麻烦,这么敞阔的地方?,焚起香来,香气也都散了!”允中笑道:“是,我倒忘了。”复又?坐下。

    蒋钰笑说道:“三弟不妨取了来。这里虽然敞阔,却无风,焚起香来,香远而益清,反倒更有?意趣。”

    蒋毅道:“正是这个话?!况且古人弹琴,之所以‘不焚香不弹’,原是将弹琴视为庄肃之事而待之,这焚香,是为了一个‘礼’字,并非为了闻香,若是为了闻香,倒把这一桩事做的俗了。”

    蒋铭略一思忖,点头应道:“爹说的是,这正是“尔爱其羊,吾爱其礼”了,是我偏狭无知?了。”

    蒋毅听他如此说,甚为喜悦,微笑不语。

    于是允中起身走去,不一时,同着萝月、菱歌并两个小丫头回?来,不但拿了香炉香饼,还将弹琴用的案杌都搬来摆设了。就在厅前煨起一炉龙涎,果然香烟袅袅,迷离断续,别有?一样韵致。

    不觉已是戌正时分,皓月当空,蟾光满地。那边桌上,白氏四人本来说着家常,此刻也停下了。众人抬眼看那空中,只见清光似水,月华如练,一时无言,俱觉襟怀寥落,神?思旷然。

    蒋毅道:“去年?今日,铭儿叫来那二人吹箫吹笛的,也还可听。”

    蒋钰应道:“是,我也正想起来,那日笛声,悠扬清远,正与这月色相配。”说着笑了:“只是箫声凄清了些,不免叫人伤感,记得三弟还落泪了。”

    蒋毅面露微笑:“中儿心地柔善,从小儿,就他爱掉眼泪。”

    允中难为情,小声嘀咕道:“大哥怎么还记得这事,记得也就罢了,偏还要说出来。”

    蒋铭一旁笑了:“三弟天生就是个吟风咏月的才子?,多?愁善感的妙人儿,哪里还要人说!”允中被他说急了,叫道:“二哥——”,把眉头一锁,垂下头赌气,逗得陆青也笑了。

    蒋毅瞪了蒋铭一眼,皱眉道:“这是什么话??也拿来说自己兄弟!口没遮拦,这就该掌嘴!”

    蒋铭话?一出口,也自觉言语轻薄了,后悔不迭,被老爹发作两句,不做声了。蒋钰把话?题岔了开去。

    忽见垂花门那边,走过?三个人来。前面并排走着的,一个是李劲,另一个,正是蒋铭在烧锅巷看到?的那人,身后跟着个小童,童儿抱着琴。

    蒋钰起身迎上去,引来人到?厅前,向上躬身做揖。蒋毅看那琴师,头上裹着灰色头巾,身穿灰布衫,脚下八搭麻鞋,几缕胡须,约有?五十来岁光景。

    蒋毅还了礼,微笑说道:“先生请坐。”待他坐下了,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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