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死的道侣回来了: 24-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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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起身走近了镜知,抬起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玉白的脖颈,将一缕缕的刀气拔除,“你走吧,承了你的情,我记得,日后自会还报。”

    镜知忽然道:“头发散了。”

    在始帝陵中,簪钗崩裂之后,丹蘅只草草地将长发一拢,被水流冲击后那缚发的红缎早不知去哪儿了。

    丹蘅无言,她盘膝坐在了石台上,懒得理会镜知。

    镜知凝视了丹蘅片刻,她屈膝在丹蘅的身边半跪了下来,动作轻柔地替她打理着有些杂乱的长发。她的十指在墨发中穿梭,动作轻柔而细致,远比丹蘅自己动手还要小心温柔。丹蘅有些昏昏欲睡,她垂着眼眸在想事情,眼前的光影变幻不定,时而是那如冰棱的元绥,时而变成了温润如水的镜知。

    “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丹蘅一把扼住了镜知的手腕,突然间发问。

    她要跟元绥一刀两断保持拒绝,可镜知都问她身上业障的事情了,那她问一问也没有关系。

    丹蘅的手指很凉,好像一朵雪花点在了手腕上。

    镜知愣神,她认真地望着交叠在一起的手,慢吞吞地问:“什么样子?”

    “换句话问,你在神魔战场看到了什么?你不是昆仑养的……”丹蘅忽然来了兴致,她兴致勃勃地问,可在即将脱口时,又将那那个不太中听的字眼咽了回去,她蹙着眉思忖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替代的字眼,“道兵吗?”

    当七情六欲都被炼化,就算有了人的形体,那也是一件兵器。

    镜知低头,声音很轻:“不知道。”

    从神魔战场走出来后,她只知道要离开昆仑,离开那让她神魂颤栗的一切。

    她是个茫然的失道者,连自己的路都看不清。

    丹蘅讶然询问:“轮回了?”

    昆仑弟子信誓旦旦说元绥陨落了,兴许她真的在神魔战场死了一次。

    那个地方到底藏着什么东西?日后若有机会,是不是该去一趟?丹蘅漫不经心地想着。正当她思绪飘离时,面上忽地一凉,却是镜知将一张面具扣在了她的脸上。

    那是一张用红黑白三色彩墨绘制的面具。

    镜知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丹蘅,近乎失神地喃喃自语:“像,太像了。”

    丹蘅不喜欢戴面具,她拨开了那张假面,瞪着镜知,眸中带着三分恼意。

    镜知道:“我在神魔战场捡到的。”

    丹蘅闻言不怒反笑:“好你个元镜知,你是将捡来的垃圾往我面上扣啊?”

    “我、我不是。”镜知伸手将飘落在地的面具捡了回来,讷讷地解释。可这三个字连自己都说服不了,更何况是在气头上的丹蘅?她懊恼地抿了抿唇,低着头道,“抱歉。”

    丹蘅一把将镜知推开。

    夜风吹来,带着一股淡淡的草木气息。

    “我没有。”镜知的解释有些无力,她缓缓地抬起手,似是想要将面具贴到脸上,可那股莫名生出的警兆让她的手僵硬在半空。丹蘅垂眸望着镜知嗤笑,她半跪在了地上,压住了镜知的手背往前一推。

    那张彩绘面具下的眼睛陡然间变得忧郁,好似雪山颠的冰湖。

    起伏的苍梧山脉莫名地摇晃了起来,大地震颤,仿佛地龙翻身,大块的山石隆隆地下落。

    镜知仓皇地握住了丹蘅的手,将那张面具从脸上取下。

    她的面上布满了泪痕。

    丹蘅愣神,她盯着镜知细看了好一会儿。只是那长长的睫毛垂下,将那双银灰色眼中的沉静和郁色都遮住了。“抱歉。”丹蘅有些不知所措,她从镜知的手中取来了面具,反反复复地翻转,心中有些纳闷。

    这面具看着也没有什么稀奇的啊?至少她戴着的时候没有感触,怎么镜知好端端地就落泪了?

    这事儿比看到她在醉生梦死楼里当琴师还要稀奇。

    “是你……心上人的遗物啊?”丹蘅只能做出这样的猜测。

    “不是。”镜知否认,语调有些重,看起来像是在生闷气。

    这是丹蘅第二次看到镜知生气。

    有些活泼,有些莫名的好欺负,很难将她与冷冰冰的元绥等同。

    丹蘅笑了起来,在这一刻忘却诸多琐事,诸多烦恼,她只想取悦镜知。

    将面具覆在脸上,她的口中发出了一串柔和的音节,渐渐地,这些音节拼凑成了一首缠绵的小调。见镜知眉眼舒展,也跟着轻声相和,丹蘅眼中的笑意更浓郁。歌声戛然而止,她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镜知的面庞,低语道:“要是你不是元绥就好了。”

    其实也无关元绥。

    而是她的存在总是提醒着自己十年前的旧事。

    她被阿娘拒绝,被第二次无情地抛弃。

    她就这样从繁华的幻梦中跌入了冰冷的现世里。

    过往的繁荣都是虚妄,大荒之中没有乐土,只有无穷尽的枯寂。

    镜知问道:“你要去皇都吗?”

    丹蘅却不想听镜知的那些废话,她伸手抵住了镜知的唇:“我不劝你回昆仑,你也不要劝我,好吗?”

    冰凉的手指贴着肌肤,镜知并不排斥,可总有种莫名的不自在。她没有提昆仑,也没有说蓬莱,只是平静道:“紫微星黯淡无光,神启帝气运将尽。如今的帝女帝子中,以皇六女的龙气最薄,她身上的龙气更像是假借来的。”

    丹蘅仿佛没听懂镜知的暗示,只是惊奇道:“你还会望气?”

    镜知迟疑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夜风吹拂,月影西移,今夜皇都无眠。

    嬴清言已经回到了府上,她立在了庭院中忍不住勾唇微笑。

    “主上,她真的会过来吗?”说话的人语调中藏着几分不确定。

    要知道拿了“玉皇宝箓”的人是蓬莱宗主的独女,她完全有理由投向仙盟,让蓬莱道宗在仙盟的地位向上升。

    “她会来。”嬴清言笃定道。

    她相信自己的判断。

    人人都有可能倒向仙盟,但是姬丹蘅不会。

    她在姬丹蘅的身上看到的是对仙盟的厌倦,在那青光下窥见的不是春日的青葱蓬勃,而是凛凛如鬼火的幽暗。

    “你知道吗?她厌恶这片天地。”

    “我的母亲曾经从那位的口中听来了一件秘事,灵山十巫曾登天柱,见到了三十六重天崩塌,神殿破碎。上界无神,所以我大秦有机会敕封诸神,让人王凌驾于仙真之上。可是灵山十巫真的有那样的好心吗?他们世代奉神,早已经失去了自我。”

    “可这跟丹蘅元君有什么关系呢?”

    嬴清言微微一笑:“没关系,就当我在胡说八道。”

    大地忽地一颤,风声骤起,斑驳的树影、花影投在了墙上-

    “起风了啊——”

    一位背着剑的道人捋着胡须感慨。

    他的对面是一身冠冕的十四岁少年。

    少年身量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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