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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米文学www.damiwx.com提供的《枯骨之壤[双向救赎]》 20-30(第12/18页)
他们的问询长达两个小时,一直到落日被远方山峦一口吞掉,带着几分凶狠地咀嚼夕阳,如同在吃一颗油滋滋的咸蛋黄。
当对话进行到一个半小时的时候,陶栀子突然神神秘秘地看向许洄,注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道:
“许医生,在我们的对话中,你觉得我像个有精神疾病的人吗?”
许洄稳定的面容下,也一时间看不出他的真实想法,但是他还是做出了最适合的反应,否定道:“也许有一些压抑的烦恼,但是远不到疾病的程度。”
这个回答,让陶栀子心里的石头被放了下来,她抬头看着墙上的布谷鸟复古时钟,在心里大概估计了时间。
当她再次看向许洄的时候,早已换上了严肃的神情,像是要准备诉说一件大事。
“许医生,我不知道你和我十多年前遇到的精神科医生有什么区别,但是每当我说出这段往事,他们似乎无一例外怀疑我在臆想,甚至险些诊断出我有精神分裂。”
许洄略微颔首,说道:“这你大可放心,在我们今日对话的场景下,你可以将我理解成心理咨询师,或是述月的好友,我们在平等对话,不对你的做出任何精神诊断,这不是我今天的任务。”
陶栀子脑海中回想着许洄挂在走廊上的个人简介,确信他拿的是精神科医学博士,和心理学学位,似乎可以兼任两种角色。
但是他从学术上来看,更偏精神科医生,这也是一开始她无法轻易相信他的原因,因为作为精神科医生,他某种程度上掌握了她精神方面的生杀大权。
不过许洄的表现专业而中立,更因为他是江述月的朋友,所以她还是决定再相信他一次。
“其实,在我脑海里,一直存在着一个人,她叫小鱼,我见到她的时候,我十岁,她七岁。”
“她在几乎全幽闭的环境下长大,我和她相处过两个月,目睹她被毒打,最后……被杀害。 ”
陶栀子说到这里,喉头哽了一下,脸色铁青。
“我后来将真相告诉大家,但是没有任何一个人相信小鱼真实存在,我猜想是她的痕迹被凶手彻底抹去,但是很多人无数次跟我说,如果小鱼真的存在,凭借DNA技术也能寻找到蛛丝马迹,但是经过重重排查,谁都无法证明小鱼的存在。”
“久而久之,小鱼成为我和凶手共同的秘密,我没有任何证据,凶手也矢口否认。”
“如果十个人说我错了,我也许还是坚持己见,如果成千上万人说我记错了,那我将百口莫辩,我的执着和坚持的说法,将会成为我精神分裂的证据。”
“我之前几乎每天都在和外界做斗争,和我自己做斗争,我无数次自我叩问,我是不是真的记错了,会不会那真是我在嫉妒恐惧下的臆想?”
“当年我只有十岁,大脑也许发育得不够健全,给我造成了错觉?”
她一遍又一遍反问,去试图理清真相,但是她越想越头痛欲裂。
“可是……我分明记得小鱼的相貌,小鱼的声音,我清晰记得她在暗室里睁开的双眼,和她发热的泪水。”
“如果我真的弄错了,那也无所谓了,至少说明这世上少一个受害者。”
“可如果我是对的呢,小鱼真实存在过,但是她生活过的痕迹去彻底抹去,无人相信世上有这样一个可怜的孩子,那这会不会太可悲了,她生卒不详,难道连‘存在’这么客观的事实都变得奢侈了吗?”
听到这里,许洄怔了怔,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诊室大门。
那扇紧闭的大门外,是江述月。
他预想过陶栀子的情形会比较复杂,但是他没有想到竟然能这么复杂。
面前这个身形单薄的人影,她年纪太轻,这样沉重的故事被她说出来有浓重的不匹配感,可世间的现实没有哪一次不是像此刻一样血淋淋地被呈现在眼前。
他略作思考,眼角浮现柔和,娓娓说道:
“记忆是一种复杂的机制,既脆弱又顽固。我们无法简单地说,它一定会出错,或者它永远是准确的。”
“你所说的小鱼,如果她确实存在过,那么只是因为外界没有找到证据,并不意味着她不曾存在。”
许洄停下来,观察着陶栀子的反应,确保她的情绪是平和的。
“你在对这段记忆的坚持与自我怀疑之间的拉锯,这很正常。”
“我们常常会对自己深信不疑的记忆产生动摇,尤其当整个世界都在告诉我们,我们错了。”
“但是,正如你所说,十岁时的你对那个女孩的印象如此清晰,甚至是她的相貌、声音、泪水,足以证明这段记忆对你来说无比真实和重要。”
他再次将语速放慢,看着陶栀子的眼睛,用愈发柔和的声音说道:
“如果真的是别人都错了,只有你是对的呢?在那种情况下,你的坚持就不仅仅是个人的斗争,而是你对小鱼这个存在的捍卫。也许她的痕迹真的被抹去,也许有人刻意掩盖了真相。”
“但是,在心理学和精神健康的世界里,我们承认记忆可以被操纵和扭曲,但我们同样会尊重那些对个人意义重大的经历——无论外界是否承认它们的真实性。”
“很多医生对你的精神状态产生过怀疑,这种诊断只基于了表层信息,并不意味着他们了解了你经历的全部。”
“无论外界的判断如何,你对小鱼的记忆是真实的。这段记忆支撑着你内心某种重要的东西,或许她的存在比任何DNA证据更加重要。”
陶栀子听完,心情一时间有些惆怅,轻轻叹了一口气,抬眼间,眸中多了几分光亮,像是在灰烬中擦亮的火柴微茫。
她很难说清希望与共情究竟是什么,心口一时间闪过万千想法,思绪乱做一团。
她像是突然想到了谁,眼中若有水光,但是在她惨白的笑容下,那水光又不像任何哭泣。
怎么会哭泣呢,她不会轻易动容。
陶栀子低头略作调整,重新换上了笑容,说道:
“医生,拜托你了,我的心结一时半会解不了,现在我也许额外需要一些助眠的药物,不然我可能很快就会死。”
睡眠这件事,对一个心脏病患者来说太重要了。
没等许洄回答,她自嘲般笑了笑,“也许你会觉得我自相矛盾,分明戴上了免救手环,却好像还是对这世间有太多留念。”
许洄浅叹一声, “人之常情。”
陶栀子脑海中已经浮现了别的想法,但是她忍住不说。
许洄在开药前,问了她的病史,她如实说了。
针对她的特殊情况,许洄给她开了一些助眠的药物,并嘱咐她服药的规范。
两人站起身,并行往诊室门口走的时候。
许洄忽然说道:“你的病,在如今医疗技术下,并非全无希望。”
他斟酌着用词,毕竟他对心脏病的研究进度并不了解。
这算什么事,门外那个心脏方面的专家对真相一无所知,倒需要他这么个和心外科八竿子打不着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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