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花万里丹山路: 4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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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若愚心都要化了,忙不迭用自己的外袍将它裹起来,捧在手掌心:“它好小啊。”

    “长大了就能吃了。”施未开着玩笑,曹若愚还沉浸在小鸡破壳的喜悦中,根本没意识到要接话,自言自语着:“给它取个什么名字呢?”

    “小小若愚。”施未又打趣儿道。

    几人都忍俊不禁。

    曹若愚想了想,道;“那就叫你,敏行。”

    “啊?你给一只鸡取这么正经的名字?”施未一愣。

    “你不是说要叫它小小若愚?这是我小时候在家的名字。”曹若愚解释着,文恪却陡然心头一跳:“你改过名字?”

    “是啊,因为师父说我命格很弱,在遇到我娘的那天就跟我娘说,我得改个名字才行,这样才压得住——”曹若愚顿了顿,“哎呀,忘记后面是什么了。”

    “那你之前怎么不说?”

    “我忘了嘛。”曹若愚笑笑,“也不是什么大事,改就改了。”

    文恪蹙眉,命格太弱之人,往往会通过改名来顺应五行,秩序阴阳,这是一件很常见的事情。但曹若愚改过名字,卦象依然凶险,这就很怪了。

    看来有必要再和师姐商量此事,最好还要再询问一下薛谷主。

    文恪思量着,又听傅及“咦”了一声:“这蛋壳上有字?”

    他捡起来,凑近蜡烛看了一眼,那字体格外小,镀了一层金似的,不仔细看,很难和鸡蛋本身的颜色区分。

    “故人西北见高楼,青雀寻我玉山中。”

    第046章 第 46 章

    “何处相逢似此间, 丹心碧落分西东。”

    傅及轻声念完,想来这四行小诗应是意有所指,只是这字里行间, 又隐约透着些怅惘无奈, 令人徒生哀叹。他将手里的蛋壳交给文恪, 然后手刚伸过去,那软乎乎的小鸡崽就摇摇晃晃站了起来,蹒跚着往他手边走。

    傅及见状,便将那蛋壳放在了这小东西旁边。那小鸡崽扑腾着又钻回蛋壳里,蹲下身, 乌黑的眼珠滴溜溜直转。

    “你在做什么?”曹若愚很好奇,他想, 前辈送来的鸡蛋不是普通的鸡蛋, 孵出来的鸡崽肯定也不是普通的鸡崽,说不定天生就有灵性,要给他点提示。

    直到他闻到了一股很淡的鸡屎味。

    曹若愚:“……”

    我是应该夸你爱干净吗?知道拉屎要拉在蛋壳里?

    曹若愚望着再次向他蹒跚走来的小鸡崽,心情复杂。他手一抄,就把那小东西捞了起来,放在膝上。再回头,文恪依然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文长老?”曹若愚唤着。

    文恪忽然开口道:“这四行诗,应该是在暗示某个方位。西北高楼, 青雀玉山,那位前辈又是如此高深莫测。”

    他沉吟着:“我记得先前我们遇到的谢照卿, 自称出身无渡峰迷雾台。”

    “这是有什么联系吗, 文长老?”曹若愚提紧了心。

    文恪微叹:“我也不知道我这个猜想对不对。但既要与这四行诗对上, 又要符合那位前辈的实力,那我只能想到八百年前的, 翎雀宫,玉山派。”

    他解释着:“玉山派本建于神州西北观碧峰上,因其入山所见正殿名为翎雀宫,后人便以翎雀宫代指玉山派。再后来,岁月更迭,传闻多有遗误,观碧峰之名逐渐消弭,世人便多称其为翎雀宫玉山派,而不是观碧峰玉山派。”

    “玉山派存续千年,香火鼎盛,门徒众多,其影响力之大,现今的修仙大宗皆是望尘不及。”文恪缓了口气,继续道,“八百年前,天下分崩,仙魔混战,翎雀宫元气大伤,松山派与无渡峰相继封锁,继而消亡。而翎雀宫最后一次有记载的现身,是四百年前,其掌门受先人所托,前往锁春谷与当时的锁春谷谷主李霁一晤。之后锁春谷关闭铸剑池,隐居避世,翎雀宫也随之消失于红尘之内了。”

    曹若愚听得一愣一愣的:“怎么还有锁春谷的事情啊?”

    “八百年前正值天地裂变之际,人神仙魔,鬼怪妖精,纵横四野。”文恪说着,忽然起了坏心,压低声音道,“比如说你现在坐的位置,正巧有只孤魂野鬼坐在你旁边。”

    曹若愚一惊,面色大变,文恪忍俊不禁:“这种事情,八百年前有可能,现在已经不常见了。巨变之后,天地秩序重建,人间不再推崇飞升得道之法,而是各谋出路。人心复杂难测,却也有它的热闹可贵,比起寡淡的修行和无止尽的杀戮,或许这才是红尘本该有的面貌。”

    他笑笑:“扯远了,古籍记载,四百年前,时任锁春谷谷主的李霁曾是翎雀宫弟子,教导他的,是翎雀宫第六十四任掌门,詹致淳。”

    曹若愚瞬间瞪大了眼睛。

    詹,詹致淳?那不就是前辈吗?那那那,原来他不是我师祖,他是我祖师爷爷啊!

    曹若愚惊得半天没回过神,文恪一眼就看出了异样:“你有话要说?”

    “我,我我我……”曹若愚支吾着,硬是没憋出一句话,文恪大概猜到了事情的原委:“你那天送前辈离开,他不会告诉你,他本名叫詹致淳吧?”

    曹若愚顿时熄了火,认命般的说道:“他,他只和我说,他有个道名,叫,叫这个。”

    “那你之前怎么不说?”

    曹若愚面红耳赤:“前辈说这是我和他之间的秘密。”

    文恪哭笑不得:“那你还挺守信用。”

    几人轻笑,曹若愚很不好意思,摸着怀里的小鸡崽不发一言。施未却余额琢磨越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乔装改扮,暗地相助,留书寻人,这行事作风怎么那么眼熟?”

    曹若愚被这么一提点,也回过神:“是有点眼熟。”

    他沉吟着,突然灵光一闪:“我第一次见鬼主前辈的时候,也是这样的。”

    施未一愣:“死老头也不可能有八百岁吧。”

    曹若愚笑着:“可能前辈们都喜欢——”

    “啾啾啾。”怀里的鸡崽突然叫了几声,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掌心,曹若愚便没有继续说下去。

    而后,一行人又再次复盘了历家一事,决定今夜就与何以忧取得联系。

    月上中天,叶摇影疏,溪水潺潺,乔序独自一人站在水边,望着一弯摇曳的月影。

    月如银盘,三两星子。溪水清浅,装不下这满盈的月光。那双血色重瞳亦然。

    历兰筝悄悄从屋里出来,只看见乔序略显单薄的背影。她无声上前,关切问道:“夫子,您怎么还在这儿?”

    “在思考一件事。”

    乔序依然背对着她。

    “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乔序沉吟片刻:“兰筝,假如你从前有个很好的朋友,但因为一些变故,你们分开了很多很多年,再次见面的时候,你会和她说些什么呢?”

    “不一定要说些什么吧?我觉得还能再见面就已经是一件很庆幸的事了。”历兰筝笑笑,“也许见面的时候会很激动,拉着她的手不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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