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来雪: 7、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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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条路是向着胡同里的,人不是很多。

    绾静立在原地没动,平静看她张牙舞爪。

    岑梦怒道:“你不就是认识他的时间比我长一点?你真把自己当盘菜?他心里压根就没你,你早都要被丢了的,怎么现在又翻起浪来?”

    绾静皱紧眉头。

    她没有想过岑梦说话会这么难听,岑梦二十出头嫩生生,沉不住气她理解,甚至上门挑衅,炫耀,绾静也预料得到。

    只是岑梦出口太脏。

    她不明白关庭谦究竟喜欢她什么,才能在饭局上一眼相中,破例带她回家。

    难道就因为她年纪嫩,模样却妖冶成熟妩媚,有一种别样的反差?

    绾静不清楚。

    男人的心思是最难猜的,关庭谦更甚,他挺忌讳人家知道他喜好的,容易成把柄,也容易遭人惦记。

    何况他们在一起那会他毕竟在宁夏,在历练,他接纳她,或许也不过是图方便。绾静上大学时有个室友,和她不太对付,偶然知道她的事后,轻蔑地说她是千里送枕头,不然哪有男人看得上。

    可能他回北京后,有了其他更合胃口的选择,不愿再忍耐,才会一反常态。

    绾静平视她,身上裹了件过膝的大衣,她怕冷,寒风里瑟缩了怀。一低眼,眼睫温顺地垂下来,遮住大半的光。

    她不是岑梦。

    绾静是温和的长相,白净,柔顺,不说话时身上也总有一种安定温柔感。

    她也不想争执,本就是没意义的事,更何况万一被拍到,传到关庭谦对头手里,女人这种绯闻,多少是把柄,他栽了,她和岑梦都得完。

    这个道理,新欢可以不懂,可以任性。

    但是她得懂。

    绾静轻声说:“岑小姐高估我了,我并没有把他绑在身边,也没有你想象中,那样使尽浑身手段,只为独占。他是个有手有脚的人,他愿意去哪,爱谁,在谁身边,都不是你我能控制的事情。”

    绾静强调了你我两个字。

    她顿了半秒钟:“岑小姐如果真的非常想念,从前怎样留他,现在依然可以故技重施,我从不阻拦。”

    岑梦咬唇,像是被她轻声慢语的几句话恶心到,也震慑到了。然而肚子里始终憋着团火,越烧越烈,越烧越旺。

    她思索两秒钟,还是忍无可忍反唇相讥:“你在这跟我拿什么乔呢,你是大房吗,就摆出一副大奶奶的款儿了,哟,您大度,您吃干抹尽了嘴巴一抹撒,就来给我立规矩?您是忘了前阵子您那可怜样儿了,都是没名没分的,谁比谁高贵呀?您这几年把人霸占够了,春风得意了,现在连个味儿都不舍得匀给我这新来的,您可不能够吧?”

    岑梦横眉揪掉大衣上的头发,她那件大衣特招摇,特华丽,闪亮亮的大牌印,一看就是秋场新款。

    她本就冒火,越恼怒去揪,越是掸不掉。

    岑梦气急败坏收紧长指甲,泄愤似的紧攥了下,抬头怒视:“我懒得和你掰扯,冯绾静我告诉你,我是想和你和平共处的,本来么,都当不成他老婆,斗个你死我活有什么意思?但你实在欺人太甚。”

    她冷笑:“你说得对,那腿长男人身上,他还能就窝在一个地儿不走了不成?冯姐姐,既然你不想给我好脸,那从今往后我们各凭本事好了。你不用太得意,我就不信他带我在身边那么多回,还能突然又回头看上你了,风光一时,落魄一时,他婚期将至,你觉得他老婆最容不下的是我还是你?”

    她好整以暇,整理衣裳,笑容里有丝极精致的冷意:“别到时候什么都捞不到,反惹一身骚,那多对不起今天你站这儿,对我好一通的苦口婆心。”

    岑梦看了眼绾静,踩着细高跟转身就走,很快就留绾静一个人站在了胡同里。

    绾静回过头,胡同里停着熟悉的车,司机已经下来了,看表情,估计刚才是听了全程。

    司机微愣,揣摩她意思:“冯小姐,这……要不告诉先生?”

    绾静摇摇头:“别和他说。”

    “可是……”

    “今天的事就当没发生过。”

    绾静扶住额角,顿了顿又说:“女人拌嘴的事,有什么说道,你就当没听见,行吗?”

    司机张了张嘴,最后艰难答应:“行。”

    绾静坐上车。

    秋天北京落叶萧瑟,天黑得也快,天幕一分分暗下来,站在顶下,头顶一轮凄清苍冷的月亮,会显得人无比孤单。

    她开了线窗,吹着风。

    说真的,她曾经羡慕过岑梦,也担心关庭谦身边会不会出现别的女人。

    并非太把自己当回事,也明白他最后总是要结婚的,只是在他结婚之前,她想,她难免有奢望,妄想他身边,能不能只有她一个人。

    然而岑梦那一番话,就像是当头一棒,把她的自欺欺人敲粉碎了。

    绾静终于发现,原来很多人,很多事,都是她决定不了,也左右不了的。

    一直以来她都不是有话语权的那一个,北京太大,一块砖,一方瓦,说不准都比她更有价值,她忙忙碌碌地行走,生活,到最后,其实哪个人物她也得罪不起。

    她只依赖关庭谦的庇护。

    他肯呵护,就没有风雨敢侵,他丢开,她就是零落的泥,明晃晃的靶。

    岑梦说得对。

    她跟过关庭谦的,别说他对头,他未来老婆第一个就不会放过她。

    *

    那件事之后,岑梦像是真的和她较上了劲,使出浑身解数,想尽办法,也要把关庭谦留下。

    年下酒局多起来,岑梦能用的借口也跟着多了。

    关庭谦的态度倒是摸不清,只是他有什么变化,或和谁通电话,绾静是能察觉到的。

    她和岑梦的差别就在这。她如果是柔韧的草茎,微小和顺,会依赖人,但风吹雨打就含胸低头,那岑梦就是蛇,美艳勇猛,处处死命纠缠得紧。

    起初还不算很越界,可后来关庭谦在家,岑梦的电话也敢打过来。

    关庭谦接电话。

    夜半,外面隐隐的风声,他裸身披了件睡衣,赤脚靠在栏杆旁。屋子里没开灯,只有一抹窗外幽蓝的光罩在他身上,他表情挺淡的,垂头,也看不出心里情绪。

    那边不知道在说什么,一定是又哭又叫了,因为绾静躲在门框后面,也能听到一点尖锐的泣音。

    到这份上,关庭谦竟然脸上都没有一丝怒容。

    他表情始终平静,间或就是嗯两声,说不出意味,那边闹得不肯消停,关庭谦淡淡说了声:“下回吧,再说。”

    就把电话掐了。

    他靠在栏杆没有动,仿佛放空,视线看着窗外,面对天幕毫无表情。

    不久,他才抬步往卧室里走。

    关庭谦扯掉睡衣,随意丢在椅背上,掀开被子上床。

    绾静已经装作睡下了,她阖着眼,身侧床铺塌陷,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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