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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米文学www.damiwx.com提供的《鸟一直在响》 平安(正文完)(第2/2页)
大厅里一片死寂,只有淅淅沥沥的雨声。
“那宣平镇呢?”云真猛地站起来,膝盖撞到了桌子,疼得他龇牙咧嘴。
驿卒看了他一眼:“宣平镇?我路过那的时候没人了,早跑光了。”
云真手里的瓜子掉在了地上。
他们回不去了。
云真忽然觉得很难过,就是一种空落落的感觉,好像心里缺了一块。
“师父……”云真转过头,眼眶有些红。
师父还在嗑瓜子。
“咔嚓。”
师父拍了拍手上的碎屑,慢悠悠地站起来。那个总是满嘴跑火车的猥琐老头,此刻竟然显得有些挺拔,像是一棵松树。
“哭什么?”师父嫌弃地看了云真一眼,“多大点事,值得你掉金豆子?”
“可是流云宗没了……”
“谁说没了?”
师父指了指他们。
“不都在这儿吗?”
师父笑了笑:“傻徒儿,房子塌了可以再盖,山头秃了还能再长草。”
师父从怀里掏出那块从不离身的掌门令牌,那其实就是块破木头。他随手在桌子上敲了敲,“青州也不错,我们就在这儿从头开始,这次咱们不叫流云宗了。”
“那叫什么?”云真吸了吸鼻子,“破烂宗?”
“吃饭宗?”萧逢之插嘴。
“有没有出息。”师父骂他们,“叫长生宗,他们死了,我们还活着。”
大家都笑了。
笑声里,那种压得人喘不过气的东西似乎轻了不少。是啊,只要还活着,就能从头再来。
云真看着窗外,雨还在下。这个世界很大,大到可以容纳朝代的更迭和无数的悲欢离合,也很小,小到只剩下这一张桌子,几个人。
桌下,一只手伸过来,握住了他的手,力道刚刚好,不轻不重。
“啾!”
小响不知什么时候挣脱了云真的魔爪,飞到了江止的头上,还耀武扬威地跳了几下。
云真看着江止头上那只傻鸟,正在抢最后一块点心的师父和大师兄还有微笑着的师姐。
他反握住江止的手,十指相扣。
夜深露重,万籁俱寂。
客栈打烊,众人都已入睡,江止带着云真偷偷摸摸地爬上了屋顶。
屋顶是倾斜着的,铺着黑色的瓦片,湿滑得很。两人小心翼翼地坐下来,看着远处漆黑的轮廓。
“二师兄。”
“嗯。”
“明天一早我就去练功。”
“好。”
“我要成为很厉害的大侠,比你还厉害!”
“好。”
“你不许放水,也不许心疼我。”
过了一会,江止才说:“好。”
云真扭头看着他,有些不满:“你以后能不能多说几个字,每次都是好和嗯,不知道以为你只会说这两个字,你这样很敷衍哎。”
小雨细密,悄无声息地打湿了睫毛,江止的视线落在云真微张的唇上。他忽然伸出手,轻轻擦掉了上面的一滴雨水。
“喜欢。”
“哎?”云真没反应过来,眼睛睁大。
“喜欢你。”江止重复了一遍,“真真,我觊觎你很久,从第一次见你开始,你就是我的。”
云真像一只被蛊惑的雏鸟,迷迷糊糊地凑过去,在那张冷峻的脸上,印下了一个湿漉漉的吻。
就在他准备撤退的时候,一只手扣住了他的后脑勺,瞬间将他拉回,加深了这个吻。
什么都感觉不到了,雨都被隔绝在方寸之外。
江止的吻技突飞猛进,早已从只知道啃的初学者进化成了懂得攻城略地的大师,他知道如何将每一次的进犯变得绵长而深入,如何用舌尖强势地撬开牙关,勾缠碾磨,吮吸□□。
雨丝落在脸上是凉的,但唇舌是滚烫的,凶狠的。
他也知道如何将对方肺中所有的空气抽走,让云真只能在这种近乎溺亡的窒息感中,紧紧抓着他。
云真被吻得浑身发软,好像也被连着下了几天的雨溶解,全部都湿透了,变成一滩水,空虚又丰盈,连骨头都酥得没有形状。
良久,唇分。
气息紊乱,云真大口地喘着气,双眼因缺氧和情动水光潋滟,那张喋喋不休的嘴一张一合:“你这是偷袭,不讲武德!”
“嗯。”江止很坦然地承认,嘴角带了一点笑意,“兵不厌诈。”
“……”
云真早已没有力气反驳,只能把脸埋进他的颈窝。
月亮从云层里钻出来,银辉如水,漫过青州,也洒在两个紧紧依偎在一起的人身上。
它继续滚滚向前,带走了旧朝,碾碎了无数人的野心。
在这一方小小的屋顶上,一切都刚刚开始。
战火还没烧到江南,可能也烧不到。就算烧到了,他们也会在一起。
夜风吹过,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悠长而缓慢,穿过大街小巷。
“三更天了……平——安——无——事——”
平安。
云真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两个字,觉得这是世上最好的词。
他闻着雨后的空气,沉沉睡去。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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