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燕尔: 4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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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年还有一支簇新的狼毫笔,现在笔旧了, 毛也没那么顺。

    云芹决定,她要用这笔意外得来的钱, 悄悄地,给房里添点笔和纸。

    …

    延雅书院里, 春日午后,暖风熏人,学生昏昏欲睡, 避过“冬眠”,还有春困。

    陆挚也是那个年纪过来的, 知道难以避免,不大强求,让学生歇息片刻, 他自己也拿起水囊喝水,醒醒神。

    水囊旁,有个收拾了干净衣裳、干粮食物的布包裹, 打了个结。

    陆挚想起云芹收拾东西的身影,不由笑了下。

    今晚他和姚益吃酒,恐归去太晚,便宿在延雅书院,先前冬天前,也有一次。

    过了春分,天色暗得晚,待得夕阳斜照,学生们一一离开延雅书院,陆挚也锁了书院,带着包裹去山外有山。

    姚益既邀了陆挚,就没其余闲杂人等。

    他屏退了丫鬟小厮,握着酒杯,对陆挚道:“今夜不醉不归!”

    这几日,姚益心情不甚好。

    妻子林道雪在外呆了几个月,家中一月一封信催着,何况孩子也需要娘,她还得回蜀地。

    昨日姚益把人送走,心中很挂念。

    听着友人发泄,陆挚缓缓啜了一口酒,对他和妻子分别的事,自是些许同情。

    酒过三巡,姚益果然微醉,便说陆挚:“待得两年后你进盛京考试,你就懂我今日的惆怅了。”

    陆挚抬眉:“何以见得?”

    姚益:“到时你母亲妻儿在阳河县守着,就是你的牵挂了。”

    陆挚顿了顿,他没直说,他要带着何玉娘和云芹,离开长林村,一并去盛京。

    虽处处要钱,可这几年,他定会攒够。

    想到钱,他向姚益举杯,道谢:“延雅兄,这段时日,谢你的接济。”

    姚益一愣,忙也举杯相碰,笑道:“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些客套话。”

    陆挚不绕弯,直说:“我想问,可有活计能挣钱。”

    姚益险些叫酒水呛到,咳嗽几声。

    到这个月,陆挚欠下他的三十多两,也就结清了,按理说,他没有急用钱的地方。

    他疑惑,问:“拾玦,你是哪儿缺钱了?”

    陆挚心下,也有几分不好意思,但再这么一两个铜板攒下去,怕到明年也不行,不动现在有的,就得开源。

    陆挚犹豫了一下,问:“你真想要知道?”

    看来不是提不得,姚益便起了八卦心,坚持道:“那是。”

    陆挚:“我想给云芹打一副簪子。”

    他晃晃酒水,温和一笑。

    姚益倒吸一口气,抚心口,后悔不已,道:“偏生道雪昨日走了!又叫你在我眼前得意一回!可气!”

    也是他非要知道,陆挚只管喝酒,等他发过牢骚。

    说是这般说,姚益想到一事,说:“我手上还真有一桩活计。那个林伍,你还记得?”

    陆挚:“请王秀才做诗那位?”

    姚益:“是他。”

    姚益性格圆滑,短短一年半,和阳河县乡绅都交好,就是与林伍那种品性的,也混成能吃酒的浅表关系。

    姚益道:“下月,他要去州府拜访一位老大人,正愁请帖如何写,要我相帮,可我的字不出彩。”

    “你若是不嫌弃他是个清客……”

    陆挚笑了:“并不介意。”

    姚益心知,陆挚严于律己,宽以待人,心胸非一般人能比,便是林伍曾要坍他的台,他依然不介怀。

    这就让姚益更嘀咕,陆挚心中到底有多厌恶秦聪,才会提到他,就沉了脸色。

    自然,他不便探得缘故,暗自提醒自己,莫提秦聪。

    这种写拜帖、碑文的活,文雅一点,就叫“润笔”“撰碑钱”。

    陆挚也有想过卖画。

    不过,若非到不得已的地步,他不想卖画作。

    他如今沉寂,没什么大的声名,要在阳河县卖画,最终还是卖给姚益,总是他占了姚益便宜。

    再者,绘画付出的心力更多,耽误读书,而画作质量,还更重一个“心”字。

    至于写字,他发挥寻常水准就行。

    半夜,陆挚辞别姚益,回到延雅书院。

    他躺在简易搭靠的床上,盖着被子,几度要睡,却突的惊醒,摸摸身侧,却是凉嗖嗖、冷津津的,少了一缕温香。

    他心内感慨,人真是“由奢入俭难”。

    又暗想,此后若无大事,再不和姚益夜里吃酒了,免得不得回家,不得见她。

    …

    如此一来,陆挚接了些润笔的活,都是在延雅书院写完,云芹也不知情。

    云芹也琢磨着买好的纸笔,得去县城,这得专门找个时间去。

    他两人见面,因心内揣着“小秘密”,有时候看着对方,就不由笑了。

    陆挚就问:“你笑什么?”

    云芹:“那你笑什么?”

    二人方觉有点傻,可心中像喝了蜜水,甜滋滋的。

    很快,邓巧君出了月子,期间,邓家父母携礼登门几回,何二舅二舅妈对邓巧君,便几回嘘寒问暖。

    这日,邓巧君为女儿办了满月酒。

    女孩儿还没大名,家里一直“囡囡”地叫。

    最近家里来了一窝燕子筑巢,很是喜庆,何老太便给囡囡取了个大名,叫金燕。

    邓家很满意,打了一只纯金的燕子,半寸长,给小孩儿戴,压压邪祟。

    别说韩银珠,李茹惠也有歆羡。

    云芹看着那漂亮的金子,双眼也放光芒了。

    这世上,应当没人不喜欢金子。

    一时,韩银珠嘀咕:“生的又不是儿子,只管当宝贝了。”

    天知道这句又叫谁学给邓巧君,她怒气冲冲,去西院掐着腰骂:

    “大嫂子,你不也是女人生的?你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吗?我还没骂你,该你日日守活寡!”

    “守活寡”这三字,死戳韩银珠肺腑。

    她恨不得冲出去,什么体面也不要了,和邓巧君打一场。

    可老太太这座头顶大山在,两人只能动嘴皮子。

    云芹在李茹惠这儿吃茶果子,何小灵听得奇怪,不问李茹惠,反而问云芹:“婶娘,什么叫守活寡啊?”

    云芹捂住何小灵耳朵:“咱不听。”

    …

    而家中,也不是人人都喜爱小金燕。

    若说,韩银珠在明,那何二舅和二舅妈就在暗。

    何二舅不爽:“女娃娃而已,办什么满月酒,真是铺张!”

    虽然没花东院一分钱,何二舅还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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