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燕尔: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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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买绣样,卖不出去,便叫你陪我绣了荷包。”

    “结果今天大早,我家那位回来,就说县里秦家来人,要再买二十多份绣样。”

    单独卖绣样,比卖绣好的香囊还要赚钱,秦家那位夫人出手阔绰,一个简单的花草纹路,竟出六十文。

    这么算,李茹惠今次能卖一贯半铜钱,折合有一两。

    赚钱真是好事,云芹替她开心,笑问:“那绣好的要拆么?”

    李茹惠说:“不拆了,剩下的绣样够卖,那香囊到底也是我们两人努力了半日,喏。”

    她取出七八个香囊,递给云芹:“我手上暂没闲钱,这几个绣好的,先给你用着,说起来,你可以送人。”

    “小灵总说你送桂娥香囊,我看,她姐妹几个就是惦记。”

    本来云芹送何桂娥一枚兔皮香囊,是因为何桂娥要去县里,后来她留在了何老太房里,姊妹们就眼馋了。

    弄得何桂娥不敢戴,怕被姊妹拿去玩,好好一个香囊,只能半夜拿出来过过瘾。

    偏生云芹不擅女红,这回,李茹惠解了她的“急”。

    云芹腼腆一笑,说:“多谢嫂子。”

    既然有了这么多香囊,云芹就拎着一个篮子,在家里,见到哪个小孩,就送哪个。

    不多时,小孩们就都佩戴上香囊,欢笑追逐。

    还剩两个香囊,云芹到何老太那,送何老太和春婆婆一人一个。

    大家都有了,何桂娥忙也戴上兔皮香囊,她跟在云芹身边,小声问:“婶娘,春天我也能一起去山上摘野花吗?”

    云芹看看她四肢,是该锻炼下了,她说:“能呀。”

    何桂娥一蹦一跳走了。

    云芹才要出何老太房间,邓巧君正好拽着冯婆子过来。

    冯婆子不情不愿,邓巧君训她:“我和你闹了一场,留着你,我心里也有疙瘩!”

    原来,邓巧君是找何老太,说要送走冯婆子的事,何老太是镇宅老人,家里人员增减,都得同她说一声。

    冯婆子先发现云芹,赶紧提着袖子,遮住一把老脸。

    邓巧君说:“现在知道丢人了?”

    许是怕被云芹讥讽,冯婆子终于不拖沓了,自己越过云芹,快快走去何老太的屋内。

    邓巧君对云芹说:“哼,你别管她。”

    云芹不明所以,只冯婆子遮遮掩掩太过,她对邓巧君说:“你奶妈脸上肿了?看看郎中好点。”

    冯婆子还没走远,听得这一声,脸上更是火辣辣,可不是被陆家夫妻打脸打肿了!

    邓巧君看云芹神情,就知她话语里,倒不是针对,甚至是真心关怀。

    只是听到各人耳里,滋味就不同了。

    她突然有点庆幸,被云芹说的不是自己,便说:“管她呢,我娘放她到我身边,是伺候我饮食,做饭又没你的好,我留她干嘛。”

    “哦对了,”邓巧君说,“善宝才弄了一些羊羔肉,你会做汤吗?”

    云芹伸出手,笑眯眯的。

    邓巧君熟门熟路,往她手里拍了二十文。

    …

    且说陆挚这日回家甚早,还差一点时间,才能拿晚饭,也还好冬天,他跑再快,也不容易出汗,看着和往常无异。

    他平复呼吸,先去何老太房中,说休假那日,自己要和云芹去拜访私塾东家。

    何老太屋中一股羊肉汤的鲜味,她留了一碗羊肉给陆挚。

    羊肉切得大小适中,炖得又嫩又松软,紫菘入味,葱花浮在汤面上,还有一层薄薄的羊油,冬日里吃上一碗,浑身都发汗。

    陆挚说想带回去吃。

    何老太哪里看不出他的想法,就说:“这就是你媳妇做的,她自己已经突噜了两碗。”

    陆挚笑了。

    正说着,春婆婆进门,抖抖肩膀的冷霜,递上两个香囊,对何老太说:“弄了些花干放进去了,老太太闻闻。”

    何老太掂着香囊,又对春婆婆说:“光今日,云芹就散了七八个香囊出去,可称‘香囊仙子’。”

    老太太用词犀利,陆挚听得直笑,吃茶漱口,洗过手,才问何老太:“祖母,我想看看这香囊。”

    香囊到陆挚手里,比他巴掌还要小许多,缝着淡雅的竹叶纹。

    何老太又说:“这是这么久来,她第一次送针线,可见是真不擅长,这个绣样,一看就是李二的针法。”

    陆挚:“原来是这样。”

    回东北院路上,陆挚步伐轻快,多出一点期待。

    进屋时,他先发现,洗漱架换了位置,他指尖掠了下鼻尖。

    云芹正在写字,陆挚在榻对面坐下,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了笑。

    笑完,云芹继续写字。

    陆挚和她说了今日私塾的事,云芹也说了冯婆子被邓巧君赶走,又问他羊肉汤怎么样。

    寻常话聊了一会儿,陆挚有些坐不住,脑海里只余一个想法:那么,她送他的香囊呢?

    但香囊仙子竟半分没察觉他的视线,还咬着下唇,提腕努力写字。

    陆挚轻咳,云芹方抬眸,就听陆挚说:“我想教你两个新字。”

    云芹:“什么字?”

    陆挚誊写在自己这边的纸上,推到云芹那,说:“这个叫‘香囊’。”

    云芹眯起眼睛,又拿起纸,对着烛光仔细分辨片刻,才说:“好难写。”

    陆挚下榻到她旁边,挤着个空隙坐下,对云芹说:“‘囊’字分成三个部分看。”

    两人离得近,呼吸的节奏,若即若离。

    云芹本来好好写着,不由出神,“囊”字中间就糊成一团。

    她面不改色:“我连笔了。”

    陆挚闷声低笑。

    云芹很清楚,陆挚不止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男子,声音也格外好听,笑起来像春雪融化后淌过河岸磐石,清冷却缠绵。

    她叫他笑得,心口无端发烫。

    这时,外头传来胡阿婆的叫声:“小陆娘子啊,你们怎么还没来拿饭,再晚点凉咯!”

    云芹忙起来:“来了。”

    她下了榻,趿拉鞋子出门。

    陆挚看着“香囊”二字,正想还有什么法子暗示她,却发觉,云芹刚刚座位旁边,放着一个还没绣好的香囊。

    他拿起来,好像是绣了一条肥美的绿虫子,挺神奇的审美。

    只是,和李茹惠的绣样比起来,这是独一份的。

    不知不觉地,陆挚眉宇轻柔,看着这条绿虫子,越发觉得亲切可爱,唇角也翘了起来。

    屋外云芹的脚步声近了,他忙将香囊放回原位,假装不知情,因看香囊没做好,也歇了催她的心思。

    ……

    这一夜,陆挚问胡阿婆留了热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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