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鸾: 5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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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老脸上,褶子似乎皱更深了些,他沉吟道:“通城县令那鼠辈卷携官银南逃,竟被那前朝余孽的人劫走,扮做流民借道遁往坪州,有那些反州做挡,裴沅率大军追击不得,此女……当真是多智近妖!”

    话说到此处顿了顿,又道:“但主君大可宽心,那前梁余孽诡计再多,也只是诡谋,而非兵道,成不了气候。倒是她身边那擅使五尺苗刀、险些重创裴沅的护卫……神勇如厮,若能除掉他,便无异于拔掉了菡阳虎口上的尖牙。”

    裴颂道:“除去此人我自有筹划。”

    他抬眼看向远处青山上覆着的薄雪,问:“我们派去南陈的人,有传消息回来吗?”

    公孙俦道:“还未,但主君开出的条件颇丰,南陈那边,想来是不会拒绝的。”

    裴颂眼皮微垂,说:“拒绝了也无妨。”

    他在公孙俦不解的目光里,轻夹马腹,催马前行:“如此一来,便也能摸清长廉王留在南陈的筹码,分量有多重了。”

    公孙俦转忧为喜,拱手说:“主君英明。”

    裴颂攥紧缰绳:“今也不过是被那温氏女借通城摆了一道,兵家从不只盯一处成败。她行事与她父兄不同,颇会占据先机。”

    一如当初搅乱米粮药价,她提前放出风声收购,让商贾们跟着囤货,成功把本该晚数月才涨起来的物价,在他大军刚抵达雍城时,炒了上去。

    这次南边的失利,也是她先一步放出他遇刺身死的流言,又假冒通城征兵,让本该没那般快发酵的惶恐,急速扩散了开去。

    诸多举反旗的州郡,都是被那份惶恐和忻州逼得顺势而为。

    她只是拨弦搬轻轻一挑,便轻而易举地左右了整个南方的占据。

    他在她手上吃了两次哑亏。

    但不会有第三次了。

    旷野上的风撩起了裴颂额前的碎发,他抬眸缓缓道:“可我最擅的,也是捷占先机。”-

    “铛——”

    古寺钟声悠悠,万佛窟前烛火长明,那依山而凿的整面石壁上,刻着或慈或悲、或嗔或怒的万千佛像,大殿中央的主佛,与三重楼的大殿齐高,佛眼半合,似悲似悯地看着下方参拜之人。

    温瑜双手合十静跪于蒲团上,臻首娥眉,侧颜如玉雕,发间珠钗琳琅,却压不下那倾世朱颜半分颜色。从大殿窗口倾进的晨曦和佛龛前的烛光交相映照在她脸上,恍惚间她整个人都透着股神性。

    不知是何料子制成的金橘色纱衣上,在曦光和烛火里,也似有流光跟着浮动。

    一旁诵经的小沙弥紧闭双目,敲着木鱼,不敢轻易睁眼。

    身形枯瘦的老僧进殿来,单手竖掌念了声:“阿弥陀佛。”

    小沙弥这才睁眼,朝着老僧回了一礼,道:“师父。”

    老僧说:“你且下去吧。”

    小沙弥竖掌而退。

    老僧望着跪于蒲团上,身后铺展着金橘衣袂的女子,合目道:“施主所求,不在这佛寺里。”

    温瑜乌睫上扬,缓缓睁开了眼,如鸾凤睥眸:“佛曰‘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今我见这人间非人间,却未见如来,惑矣。”[1]

    老僧便又念了声佛号,答:“我佛观自在,照见五蕴皆空,则度一切苦厄。然,施主已有自己的心道,所以我说,施主所求,不在这佛寺里,阿弥陀佛。”[2]

    一阵不知从何处吹来的风,吹乱了温瑜供于蒲团前的佛经。

    她用纤细白皙的手指轻按了回去,在石壁上那近三丈高的大佛悲悯的注视下,平静低垂了长睫:“我拜诸佛,不为己求。”-

    坪州,菩提山下。

    参天古林里,范远将刀刃从一名追兵胸膛里抽出,一脚踹开尸体,啐了口:“忻州这群杂碎,一路紧追咱们不放,就跟那见着了骨头的野狗似的。”

    底下人笑道:“咱们此行大获全胜,不仅活捉了通城县官那龟孙,还带回了他劫掠过往商队的近百万两银子,何止是骨头,简直是一块横穿了忻州的肥肉,怎能不惹得他们争抢?”

    范远便也跟着笑了起来:“那也得有命来抢,咱们已入坪州境,他们胆敢大军压境,便是要同坪州正面开战,临近的州郡可不会放过这背后捅他们刀子的机会!”

    他环视一眼,找到了坐在一块大石上擦刀上血迹的萧厉。

    那大石附近还倒伏着数具尸体。

    死状皆是削筋断骨,一击毙命。

    刚杀了人的缘故,对方一身戾气未散,寒刃上映出的一双狼眸,似乎都还带着凶性,迫得这一路同他称兄道弟的那些人,都不敢轻易上前搭话。

    范远走过去大力一拍他肩膀,道:“此行也多亏了萧兄弟,若不是你几次斩杀追兵头目首级,咱们哪能这般快抵达坪州边境?”

    萧厉收刀入鞘,周身戾气散了些,说:“都是范将军统筹有方。”

    范远哈哈大笑说:“咱按人头记功,该是你的那份少不了!”

    随即又颇为肉疼地“啧”了声:“可惜你是翁主的人,不然老子真想拉你到老子麾下。”

    岂止是拉拢,分崩离析的天下,这样的人才,只怕是各方势力都想争抢的。

    范远回想他同带着裴氏鹰犬追来的裴沅交手时,狠戾劈得对方连连后退的那几刀,仍觉心有余悸,拍了拍他肩头,笑说:“不过想来你到老子这位置也要不了多久,咱俩好歹也算是过命交情了,将来可别忘提携一二。”

    萧厉道:“将军说笑了。”

    范远往回走,背朝他摆摆手道:“老子看人准得很!”

    他召令底下人:“行了,休息够了该动身了,再往前十几里地就是菩提寺,已派了人前去报信,莫让翁主久等。”

    从这林子枝叶空隙处,正好能瞧见层叠远山之巅的菩提寺。

    萧厉望向那掩于林荫间的佛寺,拧开水囊,仰头沉默地灌了一口水,随即扔下水囊,提刀上马-

    半山的古钟再一次被撞响时,李洵自殿外疾步而来,见了老僧颔首一礼,才对跪坐蒲团上听经的温瑜道:“翁主,范将军和萧义士回来了!”

    温瑜掀开双眸。

    老僧行了合十礼拜送:“施主颖慧,心有法性,虽不向我佛,却也自有天地,既有俗事缠身,施主且去吧。”

    温瑜指尖拢起那叠抄写的佛经,起身朝着老僧一礼:“谢方丈讲经解惑,便不多打扰了。”

    老僧望着她的背影,合目念了声:“阿弥陀佛。”

    转而看向温瑜供奉于佛前的那四盏长明灯时,又叹息着摇了摇头:“心有执念,因果难消啊……”

    温瑜在步出大殿后,交代李洵:“我替父王母后、兄长、均儿都于此处供了长明灯,等我去了南陈,便劳李叔年年都来这寺中,替我添些香油钱。”

    提起故主,李洵苍老的面上也是一黯,颔首道:“臣记住了。”

    二人说话间,已至山门。

    绕着盘山马道上来的范远一行人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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