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黎于野(双重生): 2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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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了一句,陛下莫学汉成帝,被人蒙蔽而不自知。

    大娘娘隐在帘后,非军国大事不发声, 已经被陛下视作蔽日大山,如眼中钉肉中刺,恨不能尽早剜去。

    更何况是这样直白谴责他色令智昏,昏聩无能的臣子。

    于是从前的君臣情谊尽数消弭在这一封奏折之上。

    陛下火冒三丈却无处发泄, 想处置詹璟文却又没有正当理由。

    经有心人提醒,定了个越职言事和荐引朋党之罪。

    将与詹璟文同科取仕的至交好友一并列了出来御示百官。

    而犯首詹璟文,贬兖州知州。

    这一政令, 在大朝会上一宣,引起了轩然大波。

    与詹璟文交好的臣子自不必提,台谏官员, 清流之士皆上书直谏,请求官家收回成命。

    悬黎记得,与詹相公同为清流的好几位日后的朝中肱骨,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贬谪,可见帝王雷霆之怒。

    包括那位简在帝心的韩相公和深受陛下喜爱的宋相公。

    被黜兖州的詹相公改知延州,也就是姜元帅如今所在之处。

    而原本的延州知州赖志忠,被挪到了庆州。

    基于这件事的结果,悬黎本不需要插手,她只需要静待即可。

    等调令下来,传信给北境,让姜元帅参赖志忠,彻底将赖志忠从知州的位置拉下来,押回京中受审。

    但恐防有变,悬黎还是决定去垂拱殿探探口风。

    朱帘翠幕一人捧一个甜瓜,正吃得津津有味。

    悬黎也不欲带着她们两个一同去垂拱殿受气,便自行进殿去请示大娘娘。

    进殿时,段氏姐妹正无声对峙,没有剑拔弩张,因为大娘娘单方面碾压自家幼妹。

    “姨母,”悬黎坐在大娘娘身边,冲她眨眨眼,“我的蹴鞠服被撕破没法穿了,你能不能再给悬黎做一身?”

    “好。”大娘娘接过悬黎递过来的茶,只是闻了闻茶香气,用她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睛看向悬黎,“只是火浣布那样的料子,怎么会破呢?”

    悬黎将食指竖在唇上,狡黠地答:“您不想问。”

    “哀家为什么不想问?”其实不问也知道了,她知道地要比段瑛多上许多。

    “因为悬黎要去垂拱殿打探消息去了,您比较想知道这个。”

    大娘娘点点头,只嘱咐了一句,“凡事不必太忍让,尖利些也无妨。”

    悬黎捻了块澄沙团子,吃净了才同两位长辈告辞离开。

    段瑛黑着脸控诉:“你在与我女儿打什么哑谜?”

    大娘娘一口茶水噎在嘴里,不上不下。

    哪句话是哑谜?

    “我喜欢有话直说的人。”姜青野看着不请自来的秦照山,一点用朝食的心思都没有了。

    “昨日你见到我时,分明还没有这么大的敌意。”秦照山笑得妖魅,十分碍眼。

    秦照山吃光了姜青野的红丝馎饦。

    “段瑛阿姊带着元娘走了,连夜走的,你做什么了?”

    秦照山还要吃另一碗羊肉粉,被姜青野一筷子打开。

    秦照山手上红了一片,他浑不在意地揉了揉,“按理说咱们才应该是同病相怜的人,你何必当萧家的狗。”

    姜青野嗤一声,“谁乐意当萧家的狗,南疆女子千千万,二公子怎么不成婚生子呢?”

    之前见姜青野,虽然也不是个多温厚的郎君,倒还有些少年人的朝气,今日没有元娘在场,姜青野整个人身上都漫着淡淡的死气。

    于是他忍不住问了:“你平日那副样子都是装出来骗元娘的吗?”

    “秦家想与北境修好?”姜青野不乐意听他兜圈子,一句比一句直白,“秦家首鼠两端,还想拖北境下水,二公子,白日梦还是别做了。”

    前世秦家就态度暧昧,哪边都不得罪,周遭乱成什么样子都不肯出兵,打着谁笑到最后就投靠谁的主意。

    他瞧不上这样的人家。

    “渭宁的动作,小姜将军也不想知道了吗?”秦照山学悬黎,叫他小姜将军。

    姜青野神色一凛,眼光如钢刀一般把秦照山剐了一遍,“你如果只有这么个筹码,那就没聊下去的必要了。”

    秦照山耸耸肩,从姜青野手边的碟子里摸了个山海兜吃,“你应该不想元娘知道你私下里是这副样子吧!”

    姜青野手里的筷子擦着秦照山的脸颊飞过去,插进了他身后的柱子里。

    好好一根木筷,只剩半截露在外面。

    秦照山的脸颊一片火热,触手一片温热,他心下一冷,木筷子都能给他划出道口子来,北境可真是人才济济。

    还是姜元帅会教子。

    姜青野阴恻恻道:“你敢对悬黎多说一个字,这筷子会直接插进你嘴里,我不介意与秦家为敌,因为我会亲自送你那缩在龟壳里的兄长下去与你团聚。”

    秦照山识趣地闭了嘴,起身告辞,走到门口时,回头看他,“你真的是我在丰乐楼见过的那个小姜将军吗?”

    回应他的是姜青野手里的另一根筷子。

    姜青野的筷子都甩出去了,只剩一把勺,白瓷的勺,不自觉便想到了昨晚悬黎一勺一勺认真吃鱼的样子。

    八面玲珑的小郡主,一口一口地吃饭,有种笨拙质朴的可爱。

    大娘娘哄小姑娘,几瓶果子露就叫她以为自己酒量极好。

    一瓶罗浮春都扛不住。

    “我扛得住。”悬黎临行前这样安慰要与他同去的朱帘翠幕。

    但听着殿内时不时传出来的陛下的吼声,心里有些没底。

    她凝神去听,一双妙目也不忘往四周扫去,垂拱殿的荼靡落了,开败了的花不会留下碍陛下的眼,已经换了开得正盛的紫薇和木槿。

    满目花团锦簇,悬黎还能分神去想,希望思芃能看透看开。

    叫思芃放弃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正分神,垂拱殿的门开了,朱相公走了出来,高眉深目,神色尚好。

    朱庭徽,是大相公的副手,也是大相公择定的接班人,不为人知地是,他与詹璟文私交甚笃。

    重活一世也有一重不好,悬黎如今看这些人,生卒年仿佛都写在脑门上。

    她也不知该拿何种神色去看这位大人,略微低了低头。

    却听得朱大人说了一句,“殿下怕是要触霉头了。”

    悬黎诧异抬头望去,朱大人已经离开了,只留给悬黎一个背影。

    正好高德宝出来唤她:“郡主,陛下唤您进去呢。”

    高德宝笑得比哭也好不到哪儿去。

    看来这情形不太乐观。

    垂拱殿内一片凌乱,折子散落一地,陛下怒目金刚似的,看向悬黎的神色也极其不善。

    好似在说,你最好会说些让朕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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