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惹我生气: 110-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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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不会抱住贺泰安,纪羽只会拉住他的手,抱住他,说贺思钧,你以后不要成为那样好不好。

    贺思钧的心受到了另一个人的浇灌,形态逐渐地不受控,枝条疯长向四周探索。

    但违背指令似乎没带来好结果,纪羽要他带他走,他拒绝了,可纪羽仍旧在他怀中枯萎。

    一次,两次。

    乔青燕从纪泽兰的态度中察觉出了异样,那天她站在他的房间,脚下是已然枯萎的铁线莲花瓣,问他:“你为什么会这样?”

    贺思钧为什么会这样,谁知道,他自己也不明白他为什么是这副模样,这副性格,似乎一切都容不了他挑选。

    临走前,他说他想留两句话。

    贺泰安问他想说什么。

    贺思钧说,让纪羽不用等我。

    贺泰安说这话不用留,他不会等。

    好,贺思钧没什么好说的了,他从湿润的沿海地带来到一片荒漠,这里飞沙走石,沙地和海一般望不到头。

    每天都有人被淘汰,熟悉的面孔十不存一,他为这场选拔做了十多年的准备,适应良好。

    贺思钧留到了最后。

    似乎尘埃落定了,可又一条道路摆在他面前。

    一个匿名组织,直接受控于中部,没有晋升空间,淘汰考核每半年一轮,每年死的人也多,不过赚得也多,运气好能撑过三年盆满钵满地离开,运气不好那也没办法。

    和入编队相比,听起来很不正规,也不符合贺泰安对他的期望。

    做决定当天,贺泰安隔着铁网和他谈。

    是为你自己还是为所有人考虑?

    贺思钧看着他空荡的裤管,问出了一个他自己也不明白的问题:这个所有人里,不能包括他吗?

    贺泰安再也没来过。

    任务时常有,贺思钧没有缺席过,报酬的确很丰厚,就算是险些瞎了一只眼也值得,贺思钧把记在心里的账户默写出来,请同事或者说战友替他把钱打了出去。

    战友没说那人有没有回应,但有消息的话,他会说的。

    又一次他从荒漠上被拖回来,腿暂时动不了了,贺思钧有点可惜,又有点庆幸。

    西宁和宁海差了一个字,气候相去甚远。

    西宁没有雨,从贺思钧来到这里就只见过头顶那轮白日,大地是冒着烟的,沙子做的烟。不像宁海,用日光将人折磨到极限就下一场雨,泥土干透又湿,湿了又干,土腥气缠绕在梦里。

    贺思钧醒来想,他好像总在做纪羽最讨厌的事。

    西宁罕见的一场暴雨来临时,他跳入一望无际的海面,洋流会把这一片的温度带到纪羽所在的海域。

    海洋和大陆过分地辽阔,通信不能全面地覆盖,总有几片与世隔绝的地方,贺思钧没法录下来,不然以后带给纪羽看也很好。

    他带不走任务中获得的一丝一毫,但唯独报酬可以随意支配,他把固定薪资打给了乔青燕,剩下的酬劳都打给了那个宁海的账户。

    乔青燕打了申请等了十多天才和他见上面。

    她脸上带着愧疚,惴惴不安的,不落忍似的说道:“你奉帼叔叔走了,你也知道,这些年那孩子没有长辈帮衬也不容易……”

    娶战友遗孀、抚养遗孤是贺泰安那个年代的责任与牺牲,实属常见,更何况贺泰安离年轻岁月越远,越清晰地明白所谓的期望已无法实现。更何况贺泰安已经在他的身上验证了失败。

    收养这个遗孤,大概只是出于他永远不能同等体会的义务。

    “下次我会多转一点。”

    乔青燕的脸色变了,不像是欣慰,但也说不准,贺思钧不擅长读情绪,他只从纪羽身上学习了如何处理情绪,但也仅限于安抚纪羽的情绪。

    总之乔青燕也很少再来了,也不再接受汇款。贺思钧在一次任务中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象征着一次关系的重大转折,又或是一种不彻底的终结。

    文凭在这里不大重要,枪林弹雨也不会因为他是硕士你是文盲就区别对待,有什么能力显出来就是了。

    贺思钧出人意料地玩得转计算机,队友说他看着不像高材生、书呆子,贺思钧回答这个赚钱快。

    三年期限到了,贺思钧数着日子,执行任务中途他就提了过几天要走,队长险些把他从直升机上踹下去。

    “记得早点结账。”贺思钧提醒。

    队长咆哮:“先活着回去行吗!闭嘴吧傻叉!”

    贺思钧活下来了,连告别也没有,背包就走,和他来时一样。

    他不远千里,一刻也不停歇地回到宁海。

    极少的机会他通过网络看到纪羽的近况,鲜活且生动,和他像个两个世界的人了,照片一张也留不下来,浏览记录尽数删除,他在脑海里补齐纪羽的样貌。

    长高了一点,身形相比成年男人还是纤薄,长相没什么变化,睡着时的睫毛垂下的角度都与记忆里一般无二。

    贺思钧把他从沙发上托抱起来,纪羽没醒,偏了偏头,鼻息打在颈侧,贺思钧平稳的心跳乱了节拍。

    一挨到床,纪羽翻个身就睡熟了,半点没察觉房子里多了个人,毫无防备地袒露。

    后腰的衣摆被人掀起也无知无觉。

    皮肤干净平坦,没有伤痕,多次穿刺留下的疤痕已经消了,贺思钧将衣服放下又把毯子从纪羽脖子以下盖好,这才躺到了地上。

    一千多个日夜点滴,在沉沉的呼吸声中逐渐远去模糊-

    “你就不能自己找个客房睡!”纪羽边擦头发边指挥贺思钧把床单被套拆下,“躺在地上脏死了。”

    贺思钧洗了澡,换了衣服就开始收拾,摸索着开启了新款洗衣机又拿起拖把。

    纪羽跟在他边上,又指窗台:“你昨天是不是从这儿上来的,鞋子踩到的地方都要擦。”

    贺思钧顿了一下,把拖把架在墙角,又去拿抹布。

    “你现在回归社会就得走正门,哪有爬窗户的,要是我昨天没睡着把你当歹徒了呢,你身手再好在窗台上怎么躲,一榔头下去——”纪羽皱巴脸,“你脑袋还要不要了?”

    贺思钧虚心受教:“我知道了。”

    这么听话,纪羽还想着再补充什么,就见贺思钧又朝他走来。

    他顿时警惕:“干嘛!”

    贺思钧好像没什么企图心,越过他从浴室里拿出吹风机:“吹头发,你头发长,不吹干容易头痛。”

    纪羽看一眼他剃成毛栗的脑袋:“是你头发太短了,我要到里面吹,水滴在房间里又弄脏了。”

    贺思钧提着吹风机跟他进去浴室,插上插头自觉给纪羽吹起头发。

    暖烘烘的风从上方传来,贺思钧身高手长,伺候他的角度也刚刚好,纪羽才舒服得眯起眼,又看见镜子里自己肿了一倍的嘴巴,挑起眉毛就要发火。

    他差点又忘了这茬!

    “烫不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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