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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米文学www.damiwx.com提供的《不留行》 40-50(第16/17页)
宋明德的脸色霎时变得比锅底黑,手中金刀握紧,翻身跃上番子牵来的马。细细鞭子破空落出嘹亮的一声响,他不管马蹄下的人,驱马疾驰出去。
闻遥舔唇,猛然勒起手上缰绳调转方向追了过去。
汴梁一共有三重城墙,皇城之外是内城,内城之外还有罗城。
刺杀之后,汴梁城门本该便通通关闭。可闻遥伏身在马上,瞧着凝儿与另外两人快马加鞭目标明确的模样,直觉事情不对劲。
她来汴梁的时候走的也是北面城墙。如果没有记错,凝儿现在赶往的方向应该是安远门。安远门是北面最大城门之一,守卫森严,逃命往这个方向走基本就是死路。凝儿不像慌不择路的样子,如果是这样,那么——
闻遥撑起手臂直起身,抬眼向前眺望。在马背上的颠簸里,她眼中远远映出一线宏伟城门,以及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与满地的鲜血。
一处城门近五十余人的守卫,此时已经没有一个活口。
本来应该随宫中传令关闭的安远门城门大开,高耸城墙之上立着数道身影。最叫人瞩目的便是站在最前面迎风而立、手持一副镶嵌珠玉长弓的楼乘衣。
他今日难得没穿亮色张扬的衣裳,唯一一抹惹眼的色彩就是压在额心的红宝石抹额。身边跟着的数人皆身材高大,样貌不似天水人。
一人见到紧跟在凝儿身后的人马,面色微变,劝说:“殿下,走吧。”
一是因为天水追兵跟的很紧,二来,那个女人本就是放在琼玉楼吸引天水官兵注意的靶子,没有费劲救出来的必要。
另一人却有些犹豫,说:“她知道太多事,万一被天水人捉去,嘴巴又没有闭紧……”
这些人说的是辽语,他们的话尽数落入楼乘衣耳中,却又在这瞬间全部离去。
他一动不动,额上抹额熠熠生辉,目光穿过底下追逐的所有人,准确无误地落在闻遥身上,如鹰隼般牢牢锁定。
他的不做声让一旁的人疑惑不解,正要开口劝第二次。楼乘衣苍翠的眼珠子忽而一闪,突然反手从背后抽出箭来。肩背绷出强悍弧线,十石强弓被他握在掌心稳稳拉开,箭尖寒芒闪烁,毫不犹豫一箭射出!
第50章 两箭
闻遥紧紧握着缰绳,马背上剧烈颠簸让她呼吸略微加快。她脊背挺直,仰头往城门上看,目光触到楼乘衣身影时她心跳如擂鼓,今日种种猜想都得到证实。
深巷馄饨摊,楼乘衣氤氲在热气里的面容在这一瞬变得无比真实。闻遥透过水雾,看到他薄唇拉直,眉目间挥之不散某种情绪。锋锐漠然,冷硬而顽固,与现在持箭立在城墙上的高大男人完全重合。
她心中先是一沉,而后又像石头落了地,泛起轻松。
好吧,果然是这样。
闻遥想道。
不过心可真是狠,走便走了,连琼玉楼都要烧掉。
多年来自己亲手经营的产业,脱身之日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毫不留恋、毫不回头,破釜沉舟,仿若要将在天水晦暗的过往连同两座迤逦辉煌的红绸高楼一同焚烧殆尽。
这很像楼乘衣干出来的事。
他自小有种古怪的拧巴与狠劲,小时候简直就是头野狼崽子。闻遥可以看见他的警惕与沉默,还可以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仇恨的血光。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没变,楼乘衣眼前始终悬着被丝线吊着的血肉,拼命叫嚣提醒他要回去,回到北辽远阔草原。去那里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厂监的马都是好马,厂监的人有些功夫在身上,骑射本事也都不错。紧咬在凝儿身后的宋明德没过多久就成功带人追上去,在凝儿距离城门仅有小段距离时将人团团围停。
他苍白面孔浮出一坨病态的红,抬眼看向不知为何一动不动站在城墙上的楼乘衣,唇边缓缓露出一缕笑痕,对着身边的番子说:“出城门,另从两侧登城墙,三路围堵逆贼。”
跟着过来的翎羽卫虎贲军按兵不动,看着前面的青衣番子迅速分成几波人,冲着城门策马而去抓捕逆贼。
闻遥盯着楼乘衣看了会儿,然后低头收回目光,口中轻斥驱使马匹上前。
她挤进番子对凝儿的包围圈里,周围番子下意识想拦,可兖王紧随闻遥之后。他们再一动,周围人数比他们多出好些倍的翎羽卫虎贲军就立即虎视眈眈地看过来。
不是,都是一起抓人的,干什么啊?
赵玄序勒马进入包围圈,立在闻遥身侧,神色静静。他没看凝儿,而是与宋明德一样,长眉抬起,直直望向站在城墙上的楼乘衣。
这个男人很早就和阿瑶认识。这么多年阿遥偏居柳叶,似乎也与他有书信往来。
宋明德办事最好牢靠。
赵玄序柔情似水的眉目间结上一层冰,无甚波动地想道。
最好将其当场诛杀人头落地,好了却他这一桩心腹大患。
此时凝儿与她身边二人已经被人从各个方向堵住去路。周围是厂监爪牙,背后是刚过来的闻遥与赵玄序。
凝儿看着周围的人,轻轻叹出一口气,面上倒是没有落败的惶恐。从以身为饵、转移汴梁城中诸多势力的视线的那一刻起,她便知道今日大概率不能逃出生天。她早就在牙齿立藏好毒囊,做好被抓后立即上路的准备。
主子救她一命,将差点被老鸨打死的她带回琼玉楼。如今将恩情俱还给主子,轻轻松松上路,免去一番酷刑折磨,也是一件美事。
只可惜两个接应自己的人,今日也要丧命于此。
凝儿轻缓眨眼,回过神来看向闻遥,眉眼舒展,露出点动人温柔的笑。
这笑和平日精明强干八面玲珑的凝儿姑娘不太像,更像云宴那日挥鞭给闻遥圈出一片亮晶晶河灯时的模样。
“还笑,厚颜无耻。”一旁番子嗤笑道:“帮辽鬼做事,枉你生做天水人。”
他说这话倒不一定是因为他有多么忠肝义胆,很可能只是番子嘴皮滑,随口溜出来的一句嘲讽。
凝儿面上的笑容迅速变得浅淡。她沉默一瞬,说:“我生于动乱,母亲将我卖于人牙子换走米麦抚育弟弟。自那时起,我还清她的生育之恩。”
“天水从未养育过我,我无亲无故苦挨日子时天水没给我一点恩惠。是主子救我性命给我吃穿,是他让我活。难道你们不是如此?若是身在太平盛世富贵人家,怎么会入厂监为人诟病?我叛国自是死罪当诛,辩无可辩。可若有来生,我也无愿为人,不用做乱世里的蓬草,生死不由己。”
番子牙齿咬紧,只觉自己被这个女人戳中痛脚,恼怒起来,不愿再听她说话,从袖子里抓出一锁链要上前扣住凝儿。
闻遥靴子一踢,驱马挡在凝儿身前,伸手压住锁链。她手上力道极大,番子挣扎不出,看看她又看看旁边虽没看过来却依旧存在感十足的赵玄序,面上露出一点警惕和畏惧。
闻遥背对着凝儿,看着番子笑了笑,跟他商量:“这个就去牢里再戴呗。姑娘家往日爱俏,待会回去大街上那么多人,戴根链子不——”
话到半截突兀堵在喉里闻遥眼皮忽然一跳,莫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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