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生活日常: 17、后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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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道:“好了,干净了。”

    卢闰闰甩甩手上的水渍,然后小心地跨过地上的那一大滩水,谭家灶房里的地是用土垒平的,沾了水很容易踩滑弄脏。

    明明感觉进去洗手只是一会儿的功夫,但出来的时候,一瞬间从灶房的阴凉安静,变成吵闹繁杂,日头也开始展现它的威力,曝晒着每一寸土地。

    乍暗乍亮,卢闰闰下意识眯了下眼睛。

    等她睁开眼,面前就多了两位不怎么认得的女性亲戚,拉着她的手说她如今长得真高,又问她认不认得人?

    卢闰闰完全不怯,她大大方方地笑着,说眼熟。

    她甚至能反客为主,拉着人打量,夸人家比之前见着更有气色了,又说这衣裳是哪的料子,真好看云云。

    只要卢闰闰想,她一张嘴就能把人哄得不知南北,笑得花枝乱颤,高兴得不行。

    与她相比,今儿宴席的主要人物谭闻相就显得可怜了些。

    他倒是众星捧月了,但一群人围着他,七嘴八舌地问着,一会儿又故意问点促狭的话逗弄他,弄得他手足无措,急得一脑门汗,胖乎乎的脸颊肉通红,话也说不出来了,支支吾吾地,局促极了。

    他隔着一群人的间隙,瞥见谈笑风生的卢闰闰,这下是真佩服了。

    她是怎么能这么自在的?

    他不知道,这个是天生的,一般人学不来。

    *

    因着人渐渐多了,女眷们就进屋,男客坐在院子里。好在院子里一个一人长的大木桩子,边角被打磨过,看着像是把木桩横劈两半后的样子,不用愁没地坐。

    就是不知当初是怎么把这木桩子搬进来的。

    卢闰闰坐在阴凉的正堂里,边磕炒松子,边瞎想。

    正堂里的女眷们正说的热火朝天,盖因有个人讲起了另一个亲戚家里的事,说是媒人来说过亲了,两家父母都满意得很,只等着男女相看了。谁知相看那日,男家父母出门前寻术士算了命,道男子今年能过省试,于是当时见面就反悔了。

    男家没往那小娘子头上插簪子,回到家里后,着人送了两匹布。

    卢闰闰听得聚精会神,她穿来许多年,对宋朝的习俗也算有了解。

    宋代婚娶并非刻板印象里的完全盲婚哑嫁,这是正常的婚嫁流程之一,新人有一点自主选择权,婚前可以在园林、湖畔画舫等地方两家相见,男家相中了将簪子插入女方发髻中,这叫“插簪”,若不相中,回家赠两匹布,表示歉意,谓之“压惊”。

    止步于这一步,属于正常范畴,不叫退婚。

    果不其然,众人既没有谴责男方,也不曾诟病女方,只说差点运道。还有人道,若是不算那命就好了,女方岂非能嫁与进士,来日做官娘子?

    也有人说如今定不下更好,考中进士后悔婚的,也不少见,如今两家都是清清白白,谁也没落下个坏名声,倒是不失为一桩好事。

    众人七嘴八舌地谈论,忽而有人说到卢闰闰身上,问起谭贤娘可开始为她相看没有?

    旁的小娘子听见自己的婚事在人前辈谈论,怕是得羞红了脸,躲进阿娘的怀里。

    卢闰闰没有,她坦荡且傲然道:“我是只招赘的!”

    谭家外婆坐在折背样上,亲昵地揽住卢闰闰的腰,抬头举手点了点她的鼻子,笑道:“不知羞,快躲进去,哪能在人前说这些?”

    她说归说,语气却很轻松。

    众人多是市井门户,还有抛头露面做买卖的呢,私底下没有那么多讲究。

    谭二舅母也帮腔,“我这外甥女儿人伶俐,生得也出挑,家里又有那么大的宅子住着,阖该是要招赘的!谁去了她家,那也是享福不是?”

    众人皆笑了。

    谭贤娘放下茶碗,淡笑说不急。

    一个个又不是没眼色的,人家都说不急了,哪还有追着问的道理。

    这事也就过去了。

    又开始说起别的事来。

    *

    说说笑笑间,很快就到了吃宴席的时候。

    有男客帮着把院子里的桌子架起来,谭二舅母和谭家外婆摆了碗筷,看着倒是像模像样,就是日头毒了些。

    隔着堵墙都能听见谭二舅母在骂谭二舅父,她嗓门实在大了些。

    骂他不知早打算,现下去寻遮阳的棚子跟绳,得寻到什么时候?等口渴了才想起来挖井!这么多亲戚只等着叫人看笑话。

    好在最后还是将遮阳的棚子绑上去了,是邻里看不过去主动借的,还帮着一块绑好。

    这时候,叫的索唤也来了。

    索唤一般不会只接一家,往往是好几家一块,有的都点的同一家酒楼,有的不是,他提着两个半人高的大食盒,赶得满头满脸都是汗。

    装菜肴跟酒水的碗碟酒壶都是酒楼的,等用完了第二日送回去便可。

    在这些事上,汴京的酒楼显得很大气。哪怕是只吃过三四回饭的客人,酒楼也敢把银制的碗碟酒杯借出去给客人撑场面,丝毫不怕他们不还。

    眼看客渐渐到齐,可有一位极紧要的客人,迟迟未至,可把谭二舅父急得不行,站在门前垫脚往远处瞧。

    好在人赶在开席前到了。

    “卢贤弟啊,怎么才来?”谭二舅父一擦脸上的汗,抓起他的手便要引他入座。

    而卢举身后还跟着几个搬东西的脚夫,他站着没走,叫脚夫将东西放下,“这是我送的一点贺礼。他便是相儿吧?真是眉眼灵秀聪慧。”

    谭二舅父见送了贺礼,忙推辞。

    卢举则道:“一点薄礼而已,取个好意头。将来这孩子必定如这文竹一般清白正直,有绝不折节的君子品行。”

    二人说的正欢,屋里坐的卢闰闰悄然竖起耳朵听。

    她一直注意着外头,卢举一到她就察觉了。

    听见他送了几盆文竹作为贺礼,卢闰闰抿了抿唇,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只觉得一般,无功无过的礼。

    瞧不出与旁人有什么不同。

    然而紧接着却又听见,他让仆人放下一筐笋,解释说这是他今晨去郊外现挖的,故而才到得迟了些。

    卢闰闰耳朵微动,她还以为后爹是个附庸风雅的人,没想到还挺不同?

    待听到卢举和谭二舅父说吃笋最好是现挖了在竹林里,边赏竹边吃,滋味最佳的时候,她面上显露出两分讶异。

    行啊,这位后爹在吃上是行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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