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偏执阴湿亡妻窥伺后: 60-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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擤了几下鼻涕,收拾好心情,才继续用鼻音浓重的声音说下去。

    “我手机上有她当时的病历单子,拍的片,还有当时医生的诊断结果,医生——”

    “哎,医生,我妹妹检查结果出来了吗?”

    “家属过来一下。”

    这话紧跟着远离的脚步声,病房内一片安静,关门之后我只能听到外面模模糊糊的对话。

    在无法恢复行动,只剩下活跃思维的情况下,孤独让人有些难忍,仿佛被全世界抛弃。

    可我在沉沉的黑暗里,什么也做不了。

    “吱呀——”

    门开了。

    一阵风跟随清晰的人声卷了进来,麻木失去控制的身体被这点清凉唤醒,我开始恢复嗅觉。

    我闻到独属于医院的消毒水味道,还有一种说不清的苦味,以及

    淡淡的血腥味。

    是祂一直留在这里陪着我吗?

    我未能得见光明,更遑论睁开眼看看影子又在做什么小动作了。

    或许祂正在用手指绕头发?

    也或许我想起她每到情绪激动就像猫胡须般扬起的发丝,就算只剩下思维,也觉得好笑。

    怪可爱的,除去总是不分场合开始深度交流,祂还是很友善,也是容易让人心生好感的类型。

    毕竟祂如此美丽。

    还没来得及沉迷记忆中的美色,奚蓉絮絮叨叨的声音就钻进我的耳朵。

    有奚蓉在,我忽然就清心寡欲了。

    她是不是有点慌张啊?

    别人可能听不出来,但我是谁,我可是和奚蓉一个户口本的投靠人,这样的交情拿出去都是值得吹嘘的谈资。

    “医生,她这个不会对她身体造成什么影响吧?”

    医生给我的感觉就很疲惫,有以前长期住院的经验在,我猜她可能上了不止二十四小时的班了。

    毕竟医院就是这样,不谈福.利待遇,只提奉献和伟大。

    良好的投诉制度和遇事必背锅的工作经历,让医生即便累到麻木,依然温和且不厌其烦地回答奚蓉的话。

    “病人的检查报告基本正常这次昏厥应该是由车祸导致的精神创伤,需要经过病人同意在精神科做过检查重新评估病情,再由负责的主治医生拟出治疗方案。”

    “不过这种事治标不治本,这边的建议是家属平时注意病人情绪,多陪伴病人”

    庸医啊!

    我收回了心里对医生的同情,并深觉医闹是这样无理取闹又难以改变的现象。

    比如现在我就拒绝承认自己需要心理疗愈。

    人怎么可能愿意承认自己有病呢?

    那个肇事司机除外,我记得当时照顾我的护工趁我睡着,她和别的护工义愤填膺地怒骂司机仗着有点钱就为非作歹。

    撞完人就说自己是精神病犯了才会酒驾撞死人。

    无语,我要精神病犯了只会把自己当成阴暗丛林里的一朵小蘑菇,不需要吃饭,不需要太阳,只需要喝点水就能安静生存。

    不过这个猜想被奚蓉骂了,她让我有点志气,要当也得当菟丝花,植物中的消费者,绞杀所有被它寄生的高大植物。

    唉,她太容易被我的话绕进去了,所以现在听到她焦虑又鼻音浓重的声音,我心里的愧疚就像因为温室效应急速融化的冰川,把全球海平面都抬升了几厘米。

    奚蓉是知道我对医院的抗拒的,所以她显然很为难,支吾半天才认真地下了决心。

    “我会劝她的。”

    成功概率这么小的事情她都敢承诺,我已经想象得到她像影子一样缠着我,非得让我去精神科做检查的场景了。

    她们又进行了一些很专业很让人犯困的问答。

    我不知不觉睡了过去,等我再醒来就听到艾佳馨还有些少年气的清脆声音。

    “奚蓉姐姐,当初姐姐遇到车祸的时间,是三年前的哪一天啊?”

    “我想在那天,给她准备一份庆祝她重获新生的小礼物,可以吗?”

    “可以告诉我是哪一天吗?”

    虽然我还是动不了,但嗅觉都恢复了,距离夺回掌控权还会远吗?

    明明身体感官没那么唯心,我却嗅闻到开始沉重的气氛,就连医院里特有的那股苦味都更浓烈了。

    奚蓉忽然冒出来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你的眼睛很漂亮。”

    她像是发呆出了神,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艾佳馨的问题,而是恍惚地道。

    “抱歉,我不是有意冒犯的,只是”

    奚蓉又停顿了一会儿,像是在确认什么,她用着怀念和追忆的语气低声感慨。

    “你和她、我的一位故人,你们的眼睛真的很像”

    说完这句,她深吸了一口气,没等艾佳馨回话就接着说。

    “露露她们是三年前9月23日在理山市发生的车祸。”

    奚蓉的声音颤抖,她说到最后已经完全说不下去了,连抽泣声都像是一条起伏不定的波浪线。

    她哭得太可怜,让我都想抱抱她了,可我百般努力,也只是让手指头动了动。

    不过这也算是一个好消息,我的身体与精神,总算是建立回一点联系了。

    可这时候我也听到艾佳馨难以置信地重复了一遍。

    “三年前的9月23日?”

    “奚蓉姐姐,你是说,姐姐车祸的时间,是三年前的9月23日吗?”

    我有点纳闷,这种问题有什么好问的,车祸时间又不是我能控制自己的,虽然很感谢她的一番心意,但是我其实不是很想庆祝这种事情

    只是我也忽然想起艾佳馨的眼睛,每一次看到,那种违和感就反复提醒我这位健忘人士,这双眼睛属于——

    【“听说她生前很早就签订了自愿捐赠协议,在和未婚妻在去民政局领证的路上出了事。”】

    【“妈妈和我都很感谢她,也希望如果世界上还有来生,她一定要和她爱的人长长久久,不要再遇到这样的事情了。”】

    她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我心里隐隐有了猜测却不敢相信。

    奚蓉似乎也对艾佳馨的反应感到诧异,错愕但肯定地回答。

    “对,9月23日,发生在理山市的蜃楼区海市北路。”

    奚蓉精准到具体路段的笃定回答让我连脑袋都安静了。

    三年了,不止那位我仍不知姓名的司机没能离开理山,就连奚蓉,好像也被留在了那一天。

    那场车祸带来的创伤,不止在我的腰椎、大小腿和膝盖上留下伤疤,也变成奚蓉这些同我关系亲密的人心上难以愈合的伤口。

    而艾佳馨忽然也开始抽泣,她反复呢喃着这个日期,好像能通过反刍把它咀嚼彻底,尝出全部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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