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兽围伺: 52-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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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体好似被扔进了海面,冰冷的海水化作无数只手缠住他的手脚全身,将他不断向下拉扯,下沉,直至看不见一丝光亮,他的世界归于无尽的黑暗。

    ……这是哪?

    沈穆迷迷糊糊想着。

    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听到水滴的声响。

    滴嗒。

    那是极为熟悉的声响,但却又像是隔了一层朦胧的雾,沈穆一时记不起这是哪里的声音,他努力地睁开眼,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海底中摩挲着向前,循着声音的方向,一步步向前。

    但他刚迈出一步,环绕周围的黑暗骤然被刺眼的纯白所替代,他这才发现被一个巨大的黑影笼罩,像是一只吃人的猛兽,又像是某种昂贵硕大的玻璃展示柜,大到……能够轻易地装下他。

    沈穆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开始颤抖,那是刻在骨子里的恐惧,他背后的黑影突然开始向前,不断靠近他!

    伴随着消毒水和血腥味,这道巨大的影子不断地拉长,就快要将他完全淹没了。

    我不要…我不要再回到这里——

    在那道黑影完全吞没自己之前,沈穆不知哪来的勇气向前跑去。在这片一望无际的纯白世界里,他拼命地、疯狂地向前奔跑,可背后的黑影又幻化出无数只大手向他伸来,扯住他散在脑后的头发。

    沈穆吃痛地摔倒在地。

    嘀嗒。

    他再次睁眼,眼前不再是那间纯白的实验室,而是初雪的月夜。

    月色怎么会那么温柔呢?沈穆记得自己在心里想,月色温柔地映在飘扬的雪花之上,随着雪落的痕迹,点缀在屋檐上、树林间,很快覆盖这座城市……也能覆盖住他们脚下的血。

    沈穆握着刀的手温暖极了,从另一个人腹部涌出来的血,温暖了他的身体,他记不清这个人的样子了,只知道他压在自己身上的身体很重,撕扯自己衣服的手很用力,埋在肩窝里的嘴唇很恶心。

    他只知道,上一秒的月色是很无情的。

    月色不会照亮他们的身影,不会有人发现他的挣扎和哭泣,不会有人来救他,他只能自保。

    但林间突然传来簌簌的响声,他警惕地望过去,一个男人从暗处向他走来,恍如救世主般降临在他的眼前,亲昵又温柔地喊他:

    “穆穆。”

    嘀嗒。

    沈穆被头顶的手术灯刺得眯起双眼。

    “太可怜了沈穆,你以为自己抱上了端凌曜的大腿就能逃出我们的手掌心吗,太蠢了。”

    那个自己名义上的哥哥从阴影处走到灯下,攥住他的手臂,重新将那根透明软管扎进他的血管中。

    鲜红的液体从他的身体里流出,沈穆艰难地偏过头,看到那个隐在阴影处中巨大的罐子。

    那根透明软管再次将他们链接在一起。

    沈穆木然望着手术灯旁高悬的吊瓶。

    迷茫的意识仿佛深海的鱼,在被浸满阳光的浅水层中游荡,孩子剧烈的胎动是一下又一下的浪潮,在翻涌时唤醒他,又与他共同平息。

    耳畔涌上的嗡鸣声中,他隐约听到有人对他说:

    “你的身体…根本不是用来为别人生孩子的,知道吗?”

    “……只是一个供应信息素的工具而已。”

    “不会有人来救你,端凌曜也不会。”

    沈穆再次闭上眼。

    眼角的泪,嘀嗒落下。

    作者有话说:我来啦!

    第53章

    沈穆突然发起了高烧。

    可能是那天开窗吹到了凉风,出现了呼吸道感染的症状,又恢复到只能吃流食的状态。但他躺久了后颈痛,连基本的吞咽也开始困难。

    端凌曜本想替他解掉颈环,但他的信息素溢漏的浓度已经很高了,现在腺体还没恢复到可以用抑制贴的状态,也只能作罢。

    看着沈穆每天戴着氧气面罩哧呼哧呼喘息,端凌曜很心疼,于是每天让他蜷在自己怀里休息,等他的腺体不烫了,才放回床上让他躺一会儿。

    “来,穆穆,”端凌曜俯身用被褥裹住他的身体,抱在身上一并靠在床头,“又不舒服了,对吗?”

    他低头吻了吻沈穆渗着冷汗的额角,又把他抱紧了点,哄孩子似的轻轻拍打他的后背:“为什么不喊我?”

    沈穆迷迷糊糊地依偎在他的肩窝里,双眸失焦地望着洒进窗内的月色,喃喃唤道:“Mommy……”

    端凌曜的手突然凝固了,又慢慢地拍上去,拿下巴蹭了蹭沈穆的眉心,喊他:“穆穆,是我。”

    但沈穆可能没听清,他半眯着眼睛,手不知不觉间按住了自己的小腹,掌心下的小腹尚未完全恢复平坦,但住在里面的生命已经没有了。

    他问:“您……有没有见到我的孩子?”

    端凌曜骤然浑身僵硬,那夜残留的滚热再次灼烧他的全身,烧得他难以呼吸,他颤抖着低下头,借着夜灯的朦胧,看清了Omega眉眼间氤氲的湿红。

    灯色虚虚勾勒出Omega微仰的脸颊轮廓,弯翘的睫羽湿漉漉悬着泪。

    他想起来了,沈穆的Omega父亲也去世了。

    “穆穆……”

    随后,他看着沈穆的手一点点上挪,停在微微起伏的胸口上。

    那是生命离开后的余烬,是为了哺育孩子而蓄起的雪丘,沈穆术后第三天突发高烧,体温直飙四十度,当时还以为是伤口感染,结果掀开衣服一看,胸口因孕育生命而二次发育的地方肿胀不堪,像两颗硬石堵在柔软皮肉之下。

    只是现在没有人去吃了。

    按理说男性Omega的孕期不会那么快出现产乳的情况,但沈穆不一样,他比正常Omega要更快拥有喂养孩子的乳汁。

    仿佛要更快地让肚子里的孩子感受到爱意那样,他拼命地弥补另一份本该由父亲提供的爱意。

    所以才会体现在身体上。

    端凌曜深深闭上眼,颤栗的呼吸中他听到沈穆低弱的呢喃:“……好痛啊…”

    沈穆低下头,停在胸前的手指捏住纽扣,一颗又一颗地解开了,过分宽松的病号服被他敞开,半拢在肩头,微隆的小腹挺起一条流畅的弧线,没入被褥下。

    胸前湿得一沓糊涂,两处凸起小荷才露尖尖角似的,肿起来了。

    沈穆捂着胸口开始啜泣,他一直在喊痛,陡然窜高的体温伴随着失控的信息素,端凌曜意识到不对,立刻按了床头铃,正要把沈穆放回床上,但他突然抓紧了自己的衣领。

    在沈穆急促的喘息里,端凌曜听到他的乞求:“我不要…再痛了,救救我吧。”

    ·

    沈穆彻底清醒是在第四天的下午,醒来说的第一句话是:“……嘴里好苦,想吃甜的。”

    他像是完全不记得自己之前说了什么,说完这句话时候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冲端凌曜抿唇笑笑,说是不是要问徐大夫自己能不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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