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归离: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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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人是在程家凭空消失的,程尚书倒像是个无事人,好沉得住气。”

    他们不知,程羡之暗中派了多少暗哨寻了数月,仍是无踪。

    “陆家无缘无故没了个女儿,程家到底得给个交代,程羡之皇命驱策,清缴匪患回都后,朝中与地方的威望渐壮。只是不知,这府中的大夫人和尚书大人容不下一个政敌女儿的名声外传,会不会对这尚书一职有所影响。”

    从陆听晚离开京都音讯全无之后,姜太后一直不曾过问其踪,原来是有意放任不管,倘若程羡之能寻回来,她另有用处。如若寻不回,此事便是她发难的一个由头。

    “这……”陆明谦提起女儿,毫无怜惜之意,“太后心思缜密,程羡之想借此次出兵赢得名声,老臣定不会让他得偿所愿。”

    “这山茶啊,就是不能过于耀眼,独树一帜赢得的目光和赞许固然可喜,却同样会招来杀身之祸。”姜太后似乎意有所指,“若没有能够承受这杀身之祸的本事,便奉劝不要做出格的事。”

    “哀家就不喜风头过盛,自作聪明的人。”只见人往正殿方向走去,那朵折下的山茶,鞋底碾过,成了一滩残花。

    “护国公,陆仆射,哀家乏了,回吧。”

    二人出了锦华宫,陆明谦与姜海义寒暄几句。

    白塔寨也迎来了春耕,新播种的草药和作物不到几日便长出嫩芽,陆听晚捧着山土,从原本荒林冒出小生命,在这万物复苏的季节冲出土壤,寻求新的生机。

    她该下山了。

    洁颜膏也为白塔寨带来能够维持生计的营收。可谢昭还是三天两头下山,又在半夜时分声势浩大回到寨子。陆听晚忙着春耕,夜里倒头就睡,外边的动静唤不醒她。

    可到了翌日,寨子又恢复平静,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直到一次夜里谢昭被白图等人搀扶回了主事堂,陆听晚起夜听闻动静,看了才知。

    他腹部中了箭,医师处理完伤口,上了伤药,谢昭腰腹缠上厚厚一层纱布,也无法遮蔽腹部下分明的线条。

    木盆里血水染红了帕巾,陆听晚率先瞧见的是血盆里的轮廓,五官因疼痛而拧成一团。

    谢昭不想陆听晚知道自己下山抢舍的事,却也没打算能一直瞒得住。

    面对陆听晚的质疑,他也只是艰难扯出一丝笑意,似等着她训话的小狗,那无处安放的手摸着脑后,憨态尽显。

    “谢昭,”果不其然,她还是生气了,“你这些日子到底在做什么?”

    “不是说好先不下山劫舍的吗?你现在搞成这副样子,叫弟兄们和寨民如何是好,你到底在想什么?”

    主事堂的弟兄看不过去,想要上前劝阻,陆听晚压根不听,劈头盖脸给他一顿痛骂,顺带连上前劝阻的人也不能幸免,此时若是主事堂飞过一只鸟雀,也要叫陆听晚骂上两句才能走。

    顿时堂内气压到了谷底,白图忍不住出声,“江姑娘解气了?大当家好说话,不与你置气,甘愿让你指着鼻子骂,你别给脸……”

    “白图!”沉默的谢昭扬声打断,声音里是不容质疑的曷止,“你们都出去。”

    白图话到嘴巴只能咽下去,弟兄们见状纷纷退了出去。

    白图还定在原地,谢昭眉宇间闪过一丝警告,白图不情不愿挑了帘子。

    此刻就只剩下二人。

    适才凌厉的谢昭柔和些许,声音带了几分柔情:“坐吧。”

    上身就这么敞开着,可他受了伤,活动不便,屋内孤男寡女的,他也没穿上衣,陆听晚没察觉这回事,倒是谢昭面颊热了起来,试图起身去拿墙上挂起的外衫。

    他才撑开一步,腹部便传来撕裂,迫使他不得不停下动作。

    陆听晚倪着他动作,不知他的意图,抬眼看见墙壁上挂的衣裳,她才恍然谢昭此时是裸着上身的。

    “活该。”陆听晚撇了一眼狰狞的谢昭,取下外衫后又立在他跟前。

    “多谢。”谢昭眸子和面颊泛着肉眼可见的笑意。

    她没搭手,谢昭花了好些力气才穿好的衣裳,却不怎么整齐。

    “我骂你骂错了?”陆听晚抱臂俯视他说,“若你还跟之前一样带着兄弟们下山,我又何必没日没夜研制洁颜膏,又带寨民上山开垦荒地。”

    谢昭垂首任她训,嘴角仍是噙着笑,陆听晚得不到回应,怒意更甚,仿佛是在对一团棉花发力,怎么都打不出去。

    思及此后,她越发难以压制怒火,在周身寻着物件能够砸过去,却无一件趁手的。

    谢昭转动了身子,从桌案的地形图下摊开一张图纸,自顾说着:“这是我这段时日设计的弓弩,总觉得还差点什么,你可否来帮我瞧瞧?”

    陆听晚投去目光:“你少岔开话题。”

    “这弓弩是仿造古籍上记载的落日弓形态画的,我想锻造一把能够比普通弓箭射程更远,威力更大的弓。”

    “这样,你就可以抢更多的财物,甚至可以横扫县衙?”陆听晚撑着手臂,扫过那张图纸。

    落日弓气势和霸道跃然纸上,就好似见到了实物锻造的弓。

    “你下山抢来的钱,都用来锻造兵器了,”陆听晚察觉出一股不安的气息,“你疯了吗谢昭。”

    谢昭抬眸时,茶水正面泼来,茶叶粘上眉骨,一滴一滴顺着鬓间往下,最终浸入纱布里。

    谢昭素日脾气并没那么好,只是面对陆听晚时,却总有用不完的耐心。

    “你解气了吗?”低沉的声音衔着万般无奈。

    谢昭听着知道她气还未消:“若还气着,这还有。”

    “到了兵戎相见的时刻了吗?”陆听晚上前揪着他的衣领,“你改造旧器,将抢来的财物换成银两,锻造兵器,你不知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吗?”

    “可我即便没有这些兵器,此身已是罪行累累,我只不过是尽自己所能给弟兄们留一条退路。”

    “没有到这个时候,谢昭,还不到这个时候。”陆听晚声音里透着无助。

    她不知道,朝廷已经派了军队前往滨州围剿了,山下传得沸沸扬扬,陆听晚许久不下山,听不到这些消息。

    她只以为只要白塔寨金盆洗手,自给自足,时间长了,便可抹灭曾经山匪枪掠的罪行。

    谢昭也不甘愿在白塔寨躲藏度日,历经五年的生死与共,自身也无法对这些人的生死不管不顾。

    他大可一走了之,再寻一处安置,去哪里都行。

    可他们呢?

    谢昭拿出事先备好的臂驽,递给陆听晚。

    这臂驽是为她锻造的,陆听晚箭术不算精,但她敢拉弓,也不怕射出的是虚箭,只要假以时日,她勤加练习,也算个防身之物,至少若再落入其他匪寨里,她也能借此逃生。

    “做什么?”陆听晚盯着臂驽,没有接。

    谢昭拉过她手腕,手法娴熟,很快便系上了。

    “这跟你那把臂弩不太一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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