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面不寒心上月 gb: 100-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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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次看到匣中画的真容。

    曲江池畔烟水氤氲,和畅惠风吹动依依杨柳,月上柳梢,亘古的月色从柳梢的缝隙间漏下,银魄落进墨色波澜,静影沉璧。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不知为何,晏仲举看着这位曾经耀眼夺目的少年状元,立刻想到了《诗经》中的这首《采薇》,再也没有比这首诗更适配面前之人的处境。

    画上只简单地题了七个字——吹面不寒心上月。

    杨柳风吹面不寒,心上月亘古不变。

    画上的题字不大,却力透纸背,用最柔软的笔尖,凿出最坚硬的锋棱。

    “这是……谁给你的?”不止是声音,沈不寒从持画的指尖到每一缕发丝都在发颤。

    “一个姑娘。”

    “她……人呢?”

    “不知道。”

    “你把这画还给她。”沈不寒收起卷轴,重重地扔回匣子中,转身就打算走。

    “等等,客官!”晏仲举手疾眼快地拉住了沈不寒的手,“小人在那姑娘跟前发过毒誓,一定要把这画送到您手上,您不能把这画退回来,更不能把这画扔了,否则小人不仅拿不到尾金,这辈子更是无缘仕途!”

    “您就当可怜可怜小人——”

    晏仲举每个字都按照李琅月说的话去做。

    李琅月说,只要拿自己的仕途恳求沈不寒,他一定会心软。

    仲春渗着凉意的雨丝中,晏仲举明显地感到沈不寒的呼吸变得灼热滚烫。

    在晏仲举的可怜哀求下,沈不寒最终还是收下了这幅画。

    “麻烦你转告给你这幅画的人,让她不要再来找我,我跟她没有半分关系了。”

    ******

    晏仲举当时还不理解沈不寒为什么这么不识好歹,他就是一个收钱办事的人,不敢对主家的事多言置喙,只是默默地收好了自己的书画摊。

    晏仲举却没想到,在这条街的转角处,他就碰到了李琅月。

    她戴着斗笠,把斗笠的帽檐压得很低,身披厚重的蓑衣,将整个人都藏在浓密的阴影中。

    她应该是一直躲藏在这里,刚刚发生的一切,她应该都看见了。

    晏仲举看不清她的神情,却能感受到她周身散发着南山烟雨,斜月沉沉般浓密到化不开的悲哀。

    “多谢。”李琅月又给了一大锭金子,“拿去给你母亲治病吧。”

    “你还年轻,还有很多次科考的机会,不妨再多试试,万一哪一年运气好,就碰上一个清正奉公的主考官,说不定你就能考上了。”

    李琅月沉默半晌,似是知道她刚才所言太过虚无渺茫,随后又补充道:

    “若真的世道不公,科考无望,不妨试试先进入藩镇幕府,前提是这个藩镇效忠于朝廷,不得做叛臣。”

    这是李琅月给晏仲举的忠告。

    明明李琅月和他年岁相仿,晏仲举却觉得她全身上下都带着与她这个年龄完全不符合的沧桑。

    “那我……我能去河西吗?”晏仲举小心翼翼地询问。

    李琅月从来没和晏仲举提过的她的身份,是晏仲举自己推测出她的身份。

    沈不寒、李琅月,两个并驾齐驱的名字,改写了整个大昭的科考史。

    监察御史沈不寒,构陷当朝太子,免死罪,受宫刑。

    定国公主李琅月,不日将前往河西赴任,非召不得还朝。

    “河西,不可以。”李琅月断然地拒绝了晏仲举的提议。

    “为……为什么?”

    晏仲举不解地追问,他没想到李琅月拒绝得如此干脆利落又不留余地,刚刚才在心中燃起的希望之火,瞬间就被无情地扑灭。

    “因为会死。”

    轻飘飘的四个字散在风里,却重得像劈头盖脸的刀。

    她自己尚且朝不保夕,就不要连累他人了。

    “把我见过你和托你办的事都烂在肚子里,就当我们从来没见过。这对你好。”

    李琅月扔下这句话后,就像雾气般隐匿于重重雨幕中,不见踪迹。

    *****

    晏仲举后来才想明白,李琅月为什么找自己办事。

    当时的李琅月做什么事情都被元德帝和太子李铭盯着,她不敢找任何熟悉的人或和宫里有牵扯的人帮忙,只能借着买书画的名义,托他这么个毫不起眼的落魄读书人帮忙。

    直到现在,晏仲举仍旧无数次庆幸,当年的自己落第了。

    “感谢公主给我的那笔钱财,那是救命钱,救我与阿母于水火之中。可惜后来,我的母亲还是死了,我只能带着阿母的棺木回归乡里,服丧守孝。”

    “回家的时候我才知道,因为久留京城,家里仅剩的田地被恶霸强占,申诉无门后,我与那恶霸起了冲突,出手打伤了人。县官包庇,我被判了重刑,公主给我的那些钱财,全部被我拿去贿赂官吏,只求轻判。”

    “我用最后仅剩的钱财贿赂了官差,在他们放松警惕的时候打晕他们逃了出来。但我知道,我已是罪犯,科考仕途从此与我无缘。”

    晏仲举述说往昔苦难的语气,冷漠疏离,和李琅月当年说着“因为会死”时一模一样,仿佛谈论的都是他人的事情,与自己无关。

    “我记得公主和我说过的话,如果科考不成,不妨去藩镇幕府试试。我当时也想过千里迢迢奔赴河西,我不怕死,但我没有脸面再见公主。”

    他初见李琅月时,还是一个清清白白的读书人,沦为一介在逃罪犯,他没有颜面见她,更不敢给她带去麻烦。

    “公主说过,可以入藩镇幕府,但前提是这个藩镇效忠于朝廷,不得做叛臣。所以我选了齐王所在的平卢藩镇,因为他不仅是皇族,还是与废太子不对付的先帝嫡子。”

    当时的太子是李铭,但晏仲举知道,自己绝对不能站在李铭那一边,成为太子的门客,因为沈不寒就是以帮助三皇子构陷太子之罪被判刑的。

    沈不寒,是李琅月无论如何都放不下的人。

    “当时的我,根本接触不到皇家的隐秘,不可能知道齐王是如何在沈大人判刑、公主殿下被逐出京后是如何落井下石的,我以为公主和沈大人都是支持齐王登基的。”

    “以我当时识见,只知齐王与太子不和,贵为嫡子,无论如何都和叛臣扯不上关系,是我最好的选择。”

    “我拜入了齐王幕府,齐王替我改了身份年龄,易了容貌,没有让我直接参加科考,而是先考入稷下学宫潜伏。”

    稷下学宫中有许多贵胄子弟,从中能打探到不少消息。

    当时沈不寒已经掌权,稷下学宫放出个把名额,重新招收寒门。

    齐王当时放话:“如果连稷下学宫都考不进去的话,你也不用替本王办事了,齐王府不养废物。”

    晏仲举当时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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