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腰藏春: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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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的工笔画,笔力深厚,上面人物栩栩如生。

    画中美人云鬓斜簪的并蒂海棠,恰是婚后几日晨起时,陆沣特意吩咐侍女为她梳的样式。

    那时她还惊讶于陆沣巧思,问他从哪学来的这鬓发样式,陆沣只向她一笑,并未作答。

    此刻真有穿堂风过,画轴"咔嗒"撞上紫檀案几,宋蝉的影子正与画中人的轮廓重叠。

    宋蝉心中惊滞,自己与这画像上的女子,竟神似至极。

    陆湛饶有兴趣的审视着宋蝉的神情,迫她直视那张画像,而后缓缓开口。

    “这画像上的女子名叫高韫仪,先前与陆沣有过婚约。”

    第70章

    风拂面而过, 裹挟着一丝凉意,卷起宋蝉的裙角。

    宋蝉站在原地,直直地看着那张画像,藏在袖内的纤指难以抑制地颤抖着。

    画中那眉目如画的女子像是在对着她笑, 笑她的愚蠢与可怜。

    宋蝉的目光久久无法从那幅画像上移开, 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 发涩得说不出话来。

    其实从前也曾听陆泠提起过这桩往事。

    陆泠说,陆沣年少时曾与一位姑娘有过一段情缘,险些定了婚事。当时宋蝉只觉得,陆沣这样声名在外的郎君, 出身显贵, 若是没有那些风月过往,才显得奇怪, 她也并未多想。

    直到今日, 亲眼看见这位高姑娘的画像, 宋蝉才意识到, 自己或许从未真正了解过陆沣。

    陆湛站在宋蝉身侧,悄不作声将宋蝉散落的碎发别至耳后。

    他的目光缓缓描摹过她的眉眼, 又望向那幅画像。

    “很像你,不是吗?”

    宋蝉的身子微微一颤, 她下意识想要后退,却发现自己的脚步虚浮, 几乎站不稳。

    “或者该说,你很像她。”

    宋蝉恍若被雷击中,脑海中一片空白。她闭上眼,不敢再看那张画像,也不敢再听陆湛接下来的话。

    “别再说了!”

    她的声音颤抖得几乎不成调, 陆湛却不肯就这样饶过她。

    他强抵着宋蝉下巴,迫她继续望向那张画像:“你以为陆沣待你好,是因为你这个人?不过是因为你长得像她罢了。你不过是他心中那个人的影子,一个替代品。”

    宋蝉的眼底满是愤怒与痛苦,她想要歇斯底里地掐住陆湛的脖子让他闭嘴,更希望这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然而当她睁开眼,对上陆湛那张含笑的脸上时,所有的冲动与怒火都被她硬生生压了下去。

    宋蝉深吸了一口气:“那又如何?”

    陆湛显然没料到她会如此回应,不禁有些诧异他盯着她,似乎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些什么,可宋蝉的神情极为平静,仿佛一切无关痛痒。

    这显然不是他所期待看到的样子。

    “你说什么?”

    宋蝉的胸口剧烈起伏,神色冷若霜雪,是陆湛从未在她脸上见过的模样。

    “就算陆沣骗了我,那又如何?他并非良善,你又比他好在哪里?你早知道我与高韫仪长相相似,刻意利用此点让我接近陆沣,陆大人,你便清白吗?”

    陆湛的面色越来越难看,眸中的冷意几乎要将凝结。

    “宋蝉,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陆湛带着近乎压抑的怒火逼近,宋蝉却毫不退缩,直至对上他的眼:“我当然知道!你们兄弟二人,一个将我当作替身,一个将我当作棋子,谁又比谁高尚?”

    陆湛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面上戾色几乎溢出。

    沉冷的目光在宋蝉脸上逡巡半晌,他忽而冷笑一声。

    “事到如今,你还要这般护着他。既然你待他如此情深,那不如就让你待在这里,每日对着这幅画看清楚,看看你们过去的那些日子,看看你付出的那些真情究竟何其可笑!”

    他说完,拂袖大步离去,只留下宋蝉一人站在原地。

    屋门砰一声关紧,宋蝉紧紧盯着那张画像,像是被抽去了浑身的力气,骤然跌坐在地。

    尽管她骗得了陆湛,却骗不了自己。

    从前与陆沣的那些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一件件、一桩桩,清晰得仿佛昨日才发生。

    她记得他第一次见到她时,他温柔地为她扶正鬓间的簪子;也记得他牵着她的手,走过国公府的长廊,许诺要娶她为妻。

    如今看来,那些曾经让她困惑的细节,终于有了答案。

    难怪陆沣见到她的第一眼时神情便有些恍惚;难怪他虽出身名门,身边不乏高族贵女,却偏偏选了她这样一个出身普通的女子结亲;难怪他总是用那种复杂的眼神看着她,就像在透过她的脸,寻找另一个人的影子……

    宋蝉跪伏在地上,双手紧紧捂住脸,泪水从指缝中无声地滑落。

    她知晓门外还有陆湛的人把守,她不想哭出声来,不想再给予陆湛讥讽她的把柄。

    她竭力忍耐着,肩膀颤得厉害,心中如同无数根针扎过,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曾以为,自己终于等到了上天的一次眷顾,却没想到,这一切不过是一场精心编织的谎言。

    想想这些日子来,她以为等到了那个从未谋面的父亲,却因为他的罪名被打入大牢,成了莫名其妙的罪臣之女。她多么害怕,却还是想尽一切办法活着,想要活着出去找吕蔚,可吕蔚却弃她而去,曾经她为了他们的以后而做出的努力,显得那么可笑。

    再到后来,她遇见了陆沣,以为自己终于等到了那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却没想到,一切不过是命运的又一次戏弄。

    为什么每一次都是她?她究竟做错了什么?

    她曾以为无论发生什么,她都可以坚强面对,可今日,她第一次觉得这般累。似乎无论她怎么挣扎,都始终挣脱不了原定的结局。

    又或许当初若是没有遇见陆湛,这一切便都不会发生了。

    *

    陆湛一路策马疾驰,马蹄声在寂静的长街上格外刺耳。

    他行马速度极快,似要将心中的愤怒全部发泄在这疾行中。寒风扑面而来,却无法浇灭分毫怒火。

    他没有去千鹰司,而是径直驶向关押宋蝉的那间私宅。

    门外侍女见他突然到来,慌忙上前想要为他掀帘,却被他一把推开。陆湛大步跨入院中,一脚踹开了房门,力道大到震得门框都微微颤动。

    他扫视过屋内陈设,心中怒火愈炽。

    窗前新移来的绿梅含苞待放,榻前的帘幕是新换的,绣着精致的纹样,屋内陈设也焕然一新,处处透着精心布置的痕迹。

    最初听到侍女禀报宋蝉想要重新装修屋子时,他还暗自欣喜,以为她是真心收了性子,想要与他好好过日子。

    陆湛虽未明说,却默许了她的行为,甚至吩咐下人,只要是宋蝉喜欢的样式,一应物品都要选最好的采购。

    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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