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凝眸: 100-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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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1章 第一百零一眼

    “你上次见她,是什么时候?”宁昉直视紫茶,试图在她愤怒脸色中找出一丝可疑的痕迹。

    紫茶咬紧牙关不说话,睁大眼睛瞪着他。

    离开南弋到天玄宗这些年,每次提及小公主的事,紫茶总是单方面和大师兄大吵一架。大师兄不会和她吵,她知道,就算他心里怒火冲天,他也能隐忍不发,维持他矜贵体面的形象。

    宁昉迎着她仇视的目光站起来,暗自祈祷她不要再说出他听不懂的话。

    泪水溢出眼眶,紫茶憋不住哭了:“扶光五十年正月初一,新春第一日,我抱着雪山坐上去江南的马车,望见小公主挥手与我告别……”

    宁昉面无表情,听她说完,才耐心纠正她:“你记错了,紫茶,再仔细想想。万仞会结束之前,你在云梦宗那几日,不曾用灵石与她通话?”

    “大师兄在说什么?你倒是告诉我,怎么样才能和小公主说话!”紫茶和泪冷笑。

    又哭又笑仍不解气,她不自觉提高音量,嗓音宛如尖刺:“大师兄又见到小公主了?她对你像从前一样好?你是白日做梦,是失心疯没救了!你想得太美了……”

    宁昉并未与她争执,面色始终平静。

    窗外的阴云越发稠密了,或许只要降下一场暴雨,就可以把这些荒谬的论断通通冲刷干净。

    他确信自己头脑清醒,心智正常,认知正确。他不是在白日做梦,也不可能失心疯,他想得也不美。

    若重逢只是他主观虚构,他一定会编造最美好的结局,怎么可能让聆云院人去楼空?

    因此,是别人错了,是紫茶错了,错的绝不会是他。

    “紫茶,是她叫你瞒着我,是吗?”他语调缓和,开始语重心长地规劝,试图让紫茶迷途知返,“在这件事上,你不该听她的话。她会后悔这样躲着我,你不是在帮她,是在害她。往后——”

    “你是听不懂人话吗?!我没见过小公主,从那以后再没见过小公主。”紫茶暴怒打断他,把所有礼数都忘了,“她一定是不想见你,所以也不来找我了!这么多年不见,她是不是都忘记我了!”

    “大师兄你太过分了!为什么欺负紫茶!”锦麟跑回来带走了紫茶。

    吵吵嚷嚷的房间倏然安静了,每一样物件都失了生息,变得死气沉沉。

    宁昉轻掩门扉,去流霞亭找到丁勉,闲谈一般随口问起外门弟子的课业。

    “就那样呗,我也不能对他们要求太高了。”丁勉脸上醉意未消,手上摆弄着翡翠酒壶,把壶口掰开又塞上。

    “你刚问谁?奚华师妹?天玄宗有这个人吗,我没印象。你是不是把名字记错了?”

    说罢,他又喝了一口酒,酒气四处弥散。

    宁昉在石桌旁坐下,心平气和地帮丁勉回忆:“丁叔不记得了?前不久酿酒课验收品鉴,师妹在流霞亭喝醉了,丁叔叫我来接她。”

    “你叫我什么?丁叔?”丁勉受宠若惊,“嗖”地一下挺直腰背端坐起来,醉意顿时消退,注意力却被这个称呼带偏了。

    激动之后他连连感叹:“晞明道君不是在开玩笑吧,我叫你来接人?我叫得动你吗?再说,我还不了解你吗,什么样的师妹能劳烦你亲自来接……”

    宁昉静默数息,随后淡然解释:“是锦麟传话,也许,是我听错了师妹的名字吧。”

    “锦麟那家伙也是个不靠谱的,我何时叫他给你传这种话?酿酒课都能喝醉的弟子,能有什么出息,留她在这里自生自灭好了,我怎么会发那种没用的善心?”

    丁勉盯着宁昉的脸,见他冷峻淡漠一如既往,还是那副熟悉的冰山模样,没有丝毫瓦解消融的迹象。

    这样才对,他端详许久,慢慢放下心来:“你刚才真是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历劫归来,心结未解,走火入魔,凭空构想出一个不存在的师妹来……”

    “没有,我一切安好,丁叔多虑了。”

    “幸亏没有,没有就好。那你倒是说说,你先前历的到底是什么劫。人人都以为你会飞升,你怎么会失败呢?你丁叔我真是好奇许久了……”

    “我忘了,那不重要。”

    ……——

    冬去春来,夏暑散尽,中秋过后,转眼又一年初冬。

    十月初,南弋皇都庆明坊大街西尽头,宁昉独自登上绯云湖画舫。

    自去年万仞会后从幻境出来,他时常外出找人,遍寻不得。自那以后,他无一夜安睡,甚至很少阖眼。

    除了最开始那一日,他没再向任何人提及不存在的小师妹,也没再提及他养了许多年的那只猫。

    今夜,他一个人坐在雅室里那把黄花梨木扶手椅上,久违地闭上眼睛,许多回忆纷至沓来。

    画舫上很热闹,醉音坊的歌姬依然在唱小公主和天师的故事,舱中听众正热烈地附和。

    他熟知每一个桥段、每一句唱词,他听过许多次,那个幸福美满的结局。

    然而此刻,一字一句都变得无比讽刺。歌姬分明是在嘲笑他,前世今生,他都不可能得到那个美好结局。

    他轻轻敲击手腕上的玉镯,在喧闹的船舱里低声朝它说话:“你很讨厌这个故事,对吧?去年在画舫上第一次听到,你根本就不相信,是吗?”

    没有人回答。

    从幻境出来之后,近一年来,他对玉镯说过许多事,问过许多话,但其中再也没有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

    他把手搭在玉镯上,忽然也不太确定,这玉镯真的有一对吗?他想念的人,曾经通过玉镯回应过他、主动联系过他吗?

    还是说它原本就只有一只,另一只并不存在,只是他虚空的幻想?不然为何,他每次回想起她的手腕,都是空落落的触感,任何饰物她都不曾佩戴。

    又或者,他根本不曾触碰她的手腕,连同那一日生疏的相见,也是假的。

    她没有回来过,没有住在与他相邻的房间,没有照顾雪山,也没有养一丛需要他暗中协助才能发芽长叶的花。

    那些试探接近、甜言蜜语、拥抱亲吻,都是假的。

    她没有误食春怀引,也没有等他从赤澜关回来。他没有一而再再而三向她剖白真心,像傻子一样追问一个不可能的答案。

    幻境里最后那夜,他没有放纵他的情/动,也没有袒露他的脆弱,没有祈求过她的陪伴。

    否则,她怎么会一走了之?

    如果在那种情况下都能潇洒离开,那就是不爱。她不可能不爱,所以这些都是假的,是他错乱离奇的幻想,绝对没有发生过。

    在天玄宗的重逢,只是一个短暂如烟云的梦,以离别和遗憾作结,匆匆告一段落。

    是他太投入,如同台上的歌姬那般声情并茂地演绎着,深陷其中。

    自欺欺人有什么用?现在,梦该醒了。

    他默默掐了个仙诀,点点微光从指尖逸出,像温润的星辉散落在画舫,悄无声息地隐没在歌姬和听众的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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