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凝眸: 80-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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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1章 第八十一眼

    这是月光绝不会造访的绝境,滴答滴答的声响正编织成细小而连绵的“雨”。红雨源自冰凉掌心,顺着指尖滴落,坠入黯淡湖泽。

    灵泽族灭族之后,映寒仙洲沦为荒芜的废墟。仙洲人迹罕至,但并非完全与世隔绝。

    宁昉结束历劫返回天玄宗后,只身寻到仙洲,暗中将其腾挪了方位,转移到无人知晓之地,使之成为一处幽寂封闭的空间。

    他做这一切,是为让映寒仙洲彻底“消失”,不再被惦记,也不再受侵害。他也需要这样一个隔绝一切的空间,来做一件至关重要之事。

    此刻,宁昉知道自己在下沉,湖水浸透衣袍,漫过下颌,依次经由嘴唇、鼻梁、眼睛、发际,淹没头顶,发冠也沉入水下。

    他沉浸其中,放空混乱不堪的思绪。

    如此,便可不再去想方才那场争执,不去想她一句句冷漠言语。

    不知过了多久,一双银色羽翼自水下划破寂静湖面,湿漉漉的灵鹤从湖中腾空而起。

    不是昨夜才来过吗?为何今夜又来?按照惯例,他不该卧病在床好好养伤吗?

    灵鹤由宁昉的一缕神识化形,即使自己是他的一部分,它也越来越搞不懂他的心思。

    这得追溯到小公主身死那日,灵鹤自知犯了死罪,被宁昉收回识海。

    它知道他对它恨极,它和他一样,恨自己。绝大多数时候它都在沉睡,企图回避那一日的伤悲。

    它以为自己再也不会独立出现,没想到有一日宁昉居然又强行逼迫它出来。它抗拒但却无奈,化鹤而出,见到圆月高悬。

    它也奇怪,宁昉哪来的兴致邀它一起赏月,难道是一个人太孤独了需要陪伴?

    果然,他并无那等闲情逸致,对明月视而不见,反倒把它带去一个黯淡无光,与世隔绝的地方——被他封印的映寒仙洲。

    仙洲里阒寂无声,日月星辰、风雨雷电、山光水色,什么都没有,也切断了和外界的一切联系。

    不对,水还是有的。当时宁昉就倚在湖边,半个身子都浸在水里,一言不发朝它伸手。

    它飞过去,翅翼刚扫过他冷白的手,毫无预兆地变成了鹤簪,被他紧紧握在手中。

    此人是疯了吗?居然还把它变作鹤簪,这不是他最痛恨的东西?

    它正做此想,忽然被他死死捏紧,对准他心口位置,狠狠一刺。

    噩梦在刹那间重现,温热的血喷涌而来将它包裹,痛感和窒息感一拥而上。它确信此人真是疯了。

    是小公主教坏了他,而他青出于蓝。

    它挣脱不了,被迫重浴赤色血河,又见他取出一只的方形玉匣,单手轻巧地打开它,里面居然装着一金一蓝一对眼瞳!

    那是小公主的异瞳,是她留给他的唯一一件遗物。或许小公主根本没打算留给他,只是他一厢情愿这样认为。

    异瞳的光泽变弱了,早已不及当初璀璨夺目,若它彻底失去光泽,是不是就彻底失活毁灭?

    宁昉显然和它有一样的担忧。他向前倾身,右手握紧它刺进心口,不许它挣扎逃离;左手托着玉匣抵在伤口下侧,静待鲜血滴入匣中。

    染血之后,异瞳果然重现生机,再次流光溢彩。

    它听见他舒了一口气,他明明应该咬紧牙关忍住钻心之痛,他居然还发出如愿以偿的喟叹。

    鹤簪惊呆了,此人是尝试了多少种丧心病狂的办法,才想到用心头血来滋养异瞳?他用自己的神识扎心取血,是自我惩罚吗,这世上安能有人比他更疯?

    它惊诧不已,全身都麻木了,又被他拔出来,让它变回灵鹤,展开小公主生前的梦境。

    他一边等心头血注满玉匣,一边把她的梦从后往前一一看过,直到最后一个梦:黄陵地宫里,被灵泽之泪洇湿的吻。

    灵鹤心力交瘁,他还不许它停下。他把那个梦反反复复看了好多遍,看到梦的最后,听到她说“你亲了我,要负责的,你不能死了”,他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浅浅的笑,尔后垂首看着玉匣中那对异瞳。

    异瞳光辉流转,似乎正同他两两相望。

    “放心,不会死的。”他朝异瞳说话,带着笑柔声劝它,“你也笑一笑吧,不要哭了。”

    灵鹤没忍心揭穿他:真的不会死吗?看起来他离死也不远了。若他死去,它作为一缕神识,自然也就随风飞散了。

    灵鹤以为这种事只会发生一次,没想到一个月以后,宁昉又来了映寒仙洲,把全套流程重复了一遍。

    原来取心头血并非一劳永逸,玉匣之中的血液会被异瞳消耗,那点儿血量至多够用一个月。每逢至阴至柔的月圆之夜,他都会来此与世隔绝之地,献祭一般完成取血的仪式。

    九十九年,无一月例外。

    重复太多次之后,灵鹤都对每个步骤了如指掌了,什么时候该变成鹤簪,什么时候该钻进他的掌心,什么时候刺进心口,什么时候展开昔日旧梦。

    有时它会想,幸好它吃掉的第一个梦是个美梦。

    假如小公主在梦里没说那句话,没有要求他必须活着,他还会不会坚持活着,或是选择与她一同归去?

    作为他的一缕神识,灵鹤的承受能力很强,也能在最大程度理解他的所作所为。从惊诧到适应,没花多长时间,它渐渐改观,不再觉得这是疯狂举动。

    这怎么能算疯呢?他明明很清醒,不过是情之所至罢了。

    但接受能力这么强的,恐怕只有它一个,雪山就不行。它记得有一年八月十五,中秋夜,宁昉带了雪山一起来映寒仙洲。

    雪山起初还兴致勃勃地玩水,后来见到异瞳,激动坏了,非要用猫爪摸它。宁昉岂会同意它乱来,一人一猫争执许久,气氛很不愉快。

    它能完全感知到他的心境,他后悔带雪山来了,但他又不忍心把它独自留在宿月峰,毕竟这是中秋。

    仙洲里看不见月亮的中秋,也是中秋。

    雪山发了好大的脾气,把他的手背抓出一道道血痕,无论他怎么说,雪山也不听,然后就生气不理他了。

    那时它也无奈,心想他对小公主的猫是真纵容,哪像对它,不留情面,近乎严苛。

    后来,他照例用它刺进心口,心头血淌出来的时候,雪山被他吓到了。

    等待心头血注满玉匣是个漫长的过程,雪山跳到他肩膀上,拼命想推开他握着鹤簪的手,要他停下,不准他这么做。

    他不为所动,一边取血,一边还要“对付”雪山,这个过程比平时更艰难了。

    雪山“喵呜喵呜”叫着,好像在哭。他腾不出手抱它,只是偏头挨着它毛茸茸的猫头,轻言细语地劝它:“你是在心疼我吗?但也要乖一点,不要再捣乱了。”

    雪山舔了舔他手背上的伤口,然后陪他一起看了小公主做过的梦。

    那是个血淋淋的中秋夜。那之后,他很少带雪山来了。

    九十九年过去了,昨夜他独自一人来取了心头血,离开时整个人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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