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之前: 5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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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和罪大恶极者,因为他们只对世界“做负功”。

    我笑了。

    我说,我身上有两条人命。

    这两个人,也是伤害了无数人,却没有、也不会得到惩罚的人。

    詹明致的眼睛一瞬间迸射出光芒。

    “看来我们彼此遇到了对的人,”他举起咖啡杯,“Cheers。”

    我和他碰了碰杯,但我没有笑容。

    轮到我提条件了。

    自从有过那两次经历后——我之后会把这些详细告诉你,其中一次,你已经知道——我就不能看到或接触任何与性有关的画面或场景。

    我会呼吸急促、心跳加快、一直呕吐。那些令人作呕的记忆会进攻我的大脑,让我头晕目眩,严重时,甚至会休克过去。

    读本科时,我有一次在下午回到寝室,另外三个室友正围在一起看日本电影,我只是不小心瞟到那些猥琐秃头的男人围着一个女人,而女人无助地挡着身体的画面,胃部就猛烈抽搐起来。

    我一下子趴在地上。

    胃酸和食物全部涌上来,火辣辣的酸液一直烧到喉咙,我吐得满地都是。

    即便一下子全吐干净,我眼里仍然满是泪水,胃一抽一抽,酸水不停朝外涌。

    我对詹明致说:“我也不想以谎言基础和你在一起,有件事,我要明说:我忍受不了性行为。”

    世间大概没有男人会接受这个条件,除了做过阴茎切除手术的男人。

    我以为我们的关系还没开始就会完结。

    没想到,他的眼睛焕发出光芒,脸上浮现出相当满意的神情。

    “没问题。说实话,我天然没有性能力,并且对此很满意——我一直认为,肉体欲望只是思想的累赘。”

    那一刻,我也笑了,也向他说“Cheers”。

    我们知道,我们终于找到——世上能和自己完全拼合的另一块拼图。

    他其实一直故意保持丑陋,因为他强悍到不需要靠整容来融入世界,做一个普通人。

    但他说,为了让我看着舒适一点,而不是每次见他都是微微吃惊的表情,还是去整了容。

    我想,我可以把这理解为——

    爱。

    第三步,对齐我们的思想。

    他讲他实施的一桩密室杀人案。的确精妙、严密、有创意,甚至可以照此写一部出色的推理小说。但其实,我对逻辑和步骤没那么感兴趣。

    我打断他:

    “你有没有发现,中国的罪案呈现出相似的特征,人们因为混乱的欲望、可见的利益而犯罪,因理念而犯罪者微乎其微。”

    “当然,”詹明致道,“动机无非世俗欲望,这就是人之为人的卑微之处。”

    “你的动机是逻辑游戏,这也算是一种理念犯罪。”

    他喝下一口咖啡:“可以这么说。”

    “你猜我的动机是什么?”

    詹明致打量着我,他仍然笑着,他随时都带着这种看透人的笑容。好像,不需要推理,他也能无凭无据地抵达真相:

    “道德。”

    刚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我们把所有精力都集中在杀人游戏的策划上。

    我把它命名为“斯塔夫罗金的棋局”,这是我俩的一场比赛,我们选择那些背负血案、犯下重罪,却没有得到惩罚的人作为作案对象,还有一类人,是我最最憎恨的:

    身居高位,可以把自己的罪行合理洗白的那些人。

    我们按照作案的完成度、逻辑的严密性、对象的罪孽程度、手段的不重复性来比拼谁赢过一局。

    只要不被发现,这场棋局,我们可以一直下到生命结束。

    一开始,詹明致把我比作爱斯梅达拉,而他自己是伽西莫多,这么卑微的比喻,实在不符合他的风格。

    是的,他竟然在我面前,第一次自感卑微。

    这也是爱吗?

    顾恺嘉,如果你知道答案,能否告诉我。

    我说,或许我是浮士德,而他是梅菲斯特,因为我还在探索,而他更纯粹地虚无。

    后来,我觉得我俩都是恶魔,我俩是斯塔夫罗金的两张面孔。

    他说,恶魔仍然出自世俗的定义。我们可以自己定义自己。

    但他也觉得斯塔夫罗金让人着迷。

    我一生的思考,是这场游戏的基础:我当年认真思考过信仰问题——对价值观的信仰。

    佛教将问题推给来世,是一种自我逃避,道教缺乏终极信仰,是一种俗世哲学。只有基督教着眼于现世的善恶,于是我认真地研究了一番。

    然而,我非常不满“末日审判”。

    凭什么有人可以界定善恶?

    一个善良的人在胁迫下,挥刀斩向更弱者,不然他就要被霸凌,这是恶吗?

    前面有个拐角,有80%的概率会让人坠落,你可以提醒下一个司机,但你出于懒惰、“与己无关”,造成他人无可挽回地坠落,这是恶吗?

    所有被欺凌与被侮辱的人集结起来,想要控告曾经欺辱他们的人,有受害者却说:“我不想参与,只想让一切过去,恢复平静的生活”,这也是恶吗?

    生活太过复杂,如果末日审判粗暴地对每一件善行、恶行进行量化,决定人去天堂还是地狱——那么上帝就失去了道德正义性。

    这样的话,是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制定自己的规则?

    比如我和詹明致。

    我们只以穷凶极恶者为对象。我们制定自己的宇宙和规则。

    说到这里,林梁宇看向顾恺嘉。

    顾恺嘉的眼神、表情凝然不动,甚至有种冷漠的超脱。

    不像告解室的神父,反倒,像教堂里、十字架上的雕塑。

    “你能理解我的。”林梁宇轻轻地道,甚至想去握顾恺嘉的手,但他忍住了,“我知道。”

    会客室外的警察面面相觑。

    KK:“理解什么?听不懂他在说什么鸟话。”

    温阳阳:“他是个哲学家,只需要顾队理解就行。”

    刘轩:“他和顾队是熟人啊?顾队嘴真严实,一点没透露。”

    陈启谦看着他们:“少见的理念犯。但没事,愿意交待就是好事。”

    顾恺嘉只轻轻地、近乎慈悲地开口:

    “你继续说。”

    第56章 斯塔夫罗金的棋局下

    顾恺嘉,你这副表情真让人不爽——

    让我有点想转换话题。

    本来,我想晚点告诉你:

    在我对善恶漫长的思考中,你是我思考“善”的原点。

    但我真的恨了你很长时间。

    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开始恨你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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