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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米文学www.damiwx.com提供的《落地之前》 10-20(第10/19页)
你可以’……”孙天影重复着,笑了笑,“我勉强了什么,可以了什么,顾队,麻烦中译中一下,我听不懂。”
孙天影从来不会直接发火,或说,他从不把自己的火发在台面上,却很擅长让对方气死。这或许是顾恺嘉见到他以来,他第一次真的生气,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爆起,转弯猛地要把人甩出去似的。
顾恺嘉看着快速后退的、黑暗的、树影斑驳的窗外。“算了,回去再说清楚。”
“不用,现在就说清楚。”孙天影说,“有问题当下解决,好吗?告诉我,问题是什么。”
“问题是什么,你心里很明白。”顾恺嘉说,“解决不了,我就不能继续。”
孙天影沉默片刻,望着茫茫的前路,“好吧,如果你是这么想的。”
顾恺嘉冷冷地道:“我是这么想的,有什么问题吗。”
你不予解释。我就永远没法迈过那道坎。
没有说开的关系,只能是肉体关系,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是。
“没有什么问题。”孙天影突然心平气和起来,“好了,分手快乐,顾队。两天,我这辈子破的新纪录。”
一瞬间,导航提示进入了镇子,暴雨突然哗啦啦地降下来,天地间顿时灰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了。
第16章 “凶手”的葬礼下
在一片黑暗中,他们终于看到一点颜色——两个橘红色的轮廓,幽暗中的火焰。雨如瀑布一般流过车窗,火焰像在水流中跳动。
顾恺嘉降下窗,仔细看了看:“停车。”
是陈丽萍和另一个人,两人穿着橘色的雨衣。看见顾恺嘉到了,陈丽萍憔悴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慰藉,她身旁还跟着一个人。曾给他俩算过命的小道士——成光。
“这个雨,还能去下葬吗?”孙天影收起伞,走进陈丽萍在院里搭起的灵棚。所有东西都脏兮兮、灰扑扑的,白炽灯照着正中央的遗像,遗像前摆着香炉和一点瓜果。雨点噼里啪啦打在灵棚上,震得人脑袋生疼。
“我也不知道,”陈丽萍无助地看着成光,“小师傅择日选了今天。可以吗?这个大雨。”
“啊,应该可以吧。我……”
“话说你小子怎么在这里,”孙天影打断了他,“哪儿都有你。”
“这个,当然是我价廉物美又有爱心,”成光心虚地笑了一下,“再说,真的是缘分,案发现场我去过,陈阿姨又刚好住我出租屋隔壁,愿意照顾我生意嘛。”
“哦。”孙天影看上去没什么兴趣。
成光心想遭了,今天碰见这警官心情不好。
这时,顾恺嘉走进了棚屋。
黯淡的灯光照得他脸色煞白,睫毛的阴影扑在面颊上。
他摘掉淋湿的眼镜,又抬起眼,眼睛大而空洞。手里的伞没撑开,衬衣湿了一大片,头发贴在脸侧。
孙天影看了顾恺嘉一眼,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成光望着顾恺嘉,心想,这一个警察,又何止心情不好啊。
王祥已是官方公布的犯罪嫌疑人,照理说,只能偷偷埋葬,但陈丽萍这次回老家来,坚持要搭灵棚祭奠,招来村里很多非议,同村办丧事的人不接这个活,她便跑到邻村请了人。
村里人路过,看着院子里那个高高的顶棚,都指手画脚道:“杀人犯居然也办葬礼啊。”他们三三两两在院墙下聚集,故意说得很大声,生怕陈丽萍听不见。但暴雨掩盖了所有的喧嚣。
顾恺嘉擦干眼镜,又戴上,灵堂中央的黑白照片清晰起来。
大概是王祥在大学时拍摄的照片,中分短发,下撇的眉毛,涣散的眼神,抿住的嘴唇对世界勉强挤出了一个微笑。
顾恺嘉想,确实很像抑郁症患者的眼神,好像无论世界有多么美好,他也只能待在内心的黑洞里。
还未确定嫌犯,身为警察来祭奠他,似乎不太对,但为了安慰陈丽萍,两个警察还是给王祥上了香。
他们在灵堂坐了一会儿,顾恺嘉提出要看看王祥的房间。陈丽萍便把他们三个带了进去。黄漆木门,简陋的家具,未经粉刷的水泥墙上,贴着一排奖状,和火影、七龙珠的海报。陈丽萍给他们翻出王祥童年时代的作业本、日记,收集的糖纸、笔芯和卡牌,她自己坐在床边翻着相册,絮絮叨叨地嘟哝王祥小时候是多么乖,帮父母种田打杂,只有初中学坏了一短时间,但父亲肝癌走后,他就开始洗心革面,好好学习,想着要当一名医生。
但是,他得了抑郁症,而且没有告诉自己。
“我对不起他,他都已经这样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陈丽萍合上相册,失魂落魄地念叨着。
三个人都没说话。
暴雨一直下个不停,没法上山,陈丽萍便坚持留他们吃晚饭,她起身去灶台忙碌,剩下他们三人在房间里。
生锈的窗棂外,绿意盎然的后山看上去阴森森的,雨一直拍打着窗玻璃。
顾恺嘉拿起王祥的日记,绿皮的封面上,歪歪扭扭的铅笔字写着:三年级(2)班王祥。
他翻开日记本。
“2003年4月2日心情哭
夏小强逮了吗za拔光了它的腿。我pa在桌上哭了很久。”
“2003年5月20日心情后悔
宋锐和王鑫说常旺身上很chou,说他没有朋友。常旺说,王祥是我的朋友,宋锐和王鑫就当面问我:王祥你是他的朋友吗?我不敢承认,怕也被他们qi负。我想对常旺说:对不起。”
虽然言语幼稚,但这种敏感、哀伤而道德感极强的气质,莫名的,让顾恺嘉想起了一个在遥远记忆中的人。
那人的日记本,他一直保存在家里。
他再也不能把那个人定义为“朋友”了,就像不能把孙天影定义为“恋人”。但即便这样,顾恺嘉觉得,他和王祥是最无法去害人的那一类人。即便……他伤害过自己。但那时候,他大概已经精神崩溃了。自己也早就原谅他了。
“2005年11月23日心情哭
学校门口有个摆tan卖东西的老奶奶,她卖的东西有米花、ju子和花生。我每天买她的米花。不好吃。买了我就放在家里柜子上面,放成一zuo小山。但我还是每天都去买。她那么老了为什么还在门口摆tan呢?我想到就很伤心。”
老师在这一则日记下面写了评语:你是个善良的孩子!不要老是伤心,多看看美好的东西!生活其实很美好!
顾恺嘉合上了日记本。
孙天影和成光在床边翻王祥的数码宝贝卡和水浒英雄卡。
“他有四张林冲欸,”成光说,“林冲很难收集的,我吃了好多袋小浣熊才抽到一张。”
“我的水浒卡都是扇牌赢别人的,把全班男生的林冲都赢过来了。”孙天影抬头,看顾恺嘉呆呆地拿着日记本,“你看完了吗?给我看一下。”
他的手快要触到顾恺嘉的手时,顾恺嘉很快避了避。
孙天影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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