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情前夫今天火葬场了吗: 4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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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鲜血浸透了他的长发,随着他低头的动作,一滴滴地滴落在水中,溅起血色的涟漪。

    还有那只伤得可怕的右手,绝不能让她看见,要怎么遮掩起来啊……

    一想到自己要以这副模样去见崔韵时,他的心情就糟透了。

    他看向死透了的罪魁祸首,满心愤懑,有气无力地踢了一脚:“你不是会算自己的命吗,有算到自己是这么死的吗?”

    尸体一动不动,谢流忱失神地看着水中的自己,想不到该怎么把自己打理得更好一点。

    他只能边走边想,拖着半残的身躯,缓缓地,一步步往回走。

    ——

    崔韵时望着无法移动的山壁,只尝试了一会便决定放弃,和薛放鹤先行出洞。

    被困在里面的人但凡不是谢流忱,她都会多努力一会,但若是他,她只能祝他命够硬了。

    他曾经是怎么待她的,她现在就怎么对他,就算他真死了,入她梦中来诅咒她,她也毫无愧疚。

    她没有对不住他什么,这一切都是他应得的。

    他们越靠近洞口,越能听清洞外像炸开了锅一样,似乎是有大批人马在厮杀。

    等从洞中出来,天已半亮,外面的动静也消停大半。

    崔韵时先行踏出一步看了看情况,一人猛地往她这里撞过来,她一脚将他踹出十几步远。

    这人显然是想钻入洞中逃命,结果运气不好被她踹得离逃生之路远之又远,在地上打了三个滚,还被两个兵士反剪双手捆了起来。

    崔韵时放眼一看,山路上尽是奔走的兵士,她只站了这么一会,就看见两批人押送他们之前见过的反贼去往一处。

    崔韵时马上招呼薛放鹤出来,她很不厚道地庆幸他们抢在朝廷的人来之前,就救出薛朝容,不然这份功劳的含金量就要大打折扣了。

    薛放鹤靠着自己怀远王次子的身份,很快得到了安置,暂时分到了一处不被打扰的屋舍。

    直到下山前,他们都可以在此安心歇息。

    崔韵时则向半路上遇到的杜惜桐说明谢流忱如今所在,以及洞中的各种危险和应对之法,杜惜桐听完赶紧跑去找人商议营救的策略。

    崔韵时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看得出她并不是在做做样子,而是当真忧心谢流忱的安危。

    她不禁感慨,谢流忱在这个副手心中的印象还真是不错,世上原来也会有人真心为谢流忱这种货色奔走。

    她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想得不对,或许谢流忱待下属与好友确实很好,只是对她刻薄无情,若是她将自己在谢家这六年的日子告诉他们,他们也不会相信这是事实,毕竟他在世人眼中,是何等的温和仁善、通情达理。

    崔韵时嗤笑了一下,这又算怎么回事,难道只有她一个人活该,她不配被人好好对待吗,可她又有什么错。

    她不再思考这些让她郁愤的事,今晨的风很凉爽,虽然风中有挥之不去的刀兵之气,但她仍觉得很舒畅惬意,很快她就会去永州,也同样会习惯那里的风。

    她转身离开,走向与杜惜桐相反的方向。

    ——

    杜惜桐带着一小队人进入洞穴,差点被一堆巴掌大的小怪物生啃的时候,谢流忱突然出现在通道尽头,对这群小怪物撒了大把粉末之后,它们就像昏死一样不动了。

    杜惜桐险些没认出来他,要不是他出声喊她,她根本不会想到,这个遍染血污,头发散乱的人是谢流忱。

    谢流忱何时不是风度翩翩、气定神闲的,他靠着天生的美貌和后天对衣发等细节的注重,艳压六部所有俊俏儿郎。

    詹月曾偷偷对杜惜桐说过,她绾发的木簪子断了,恩师瞧见,将自己还没用过的玉簪赠给她。那做工和款式,比她一个女子用的都精致,难怪她总觉得恩师看起来贵贵的,原来不是人贵贵的,是身上的物件全都贵贵的,她决定把这玉簪收藏起来,若有一日手头紧,就把它拿去当了应急。

    这导致杜惜桐有阵子一见到谢流忱,脑子里就跳出三个字:贵贵的。

    可他现在一副刚从血水里捞上来的模样,完全不贵贵的,看起来像快死死的。

    杜惜桐大惊失色:“恩师,这些血不是你的吧?”

    “先出去再说。”谢流忱自然不能承认,一个人若是流了这么多血,早就活不成了,可他却能活下来,任谁知道真相都会怀疑他还是不是人。

    他出去这一路都没有再遇上崔韵时,他心知杜惜桐不大可能那么凑巧见过她,可还是问一句:“你可曾见到你师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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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到了,师母和女世子他们在一处。”

    杜惜桐看见谢流忱听到这句话时眼睛亮了亮,这一点亮光太过干净,和他布满血迹的脸极不合称。

    ——

    谢流忱一从洞里出来就要求烧一桶热水,他要沐浴更衣,还要一身干净整洁的衣袍。

    这个要求虽然离谱,可他深入敌阵,还向外递送消息,告知此处的具体位置,以及该避开哪处毒瘴,携带什么药物来防御毒虫等细节,减少了伤亡。

    冲着这件事,他的要求被满足了。

    谢流忱将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再将两只手都包扎好,尤其是右手,包出了像有一整只完整的手的模样,绝不能让崔韵时看见这样丑陋的伤口,更不能在将来这只手长齐全之后,让她觉得他是非人的妖物。

    做完这一切,他刚想去见她,踏出门又想起来,头发还湿着,好不美观。

    他只得站在山坡上,让风带走发上的水气。

    和风吹拂过面颊,像是谁的手在轻轻抚触,他闭上眼幻想,他正靠在她的膝上,这只是一个寻常的休沐日。

    从他们成婚以来,他们就一直如此恩爱。

    他们在院子里一起种下三棵石铃树,他们去过东山看秋错花,也去过南池州,在他的家乡住上两三个月。

    晚上并肩躺在榻上时,他们会偷偷议论其他人的是非,交换不为外人所知的秘密。

    今年是他们成婚的第六个年头,他们到这里踏青,她在草地上坐下,招呼他靠在她腿上。

    而他渐渐睡着,等他醒来,他会告诉她,他做了一个噩梦。

    梦中的他从不曾站在她身后,每当她和他的妹妹有矛盾,他都站在妹妹那一边,旁观她为自己据理力争的可笑模样;他还因为父母婚姻的不幸,而拒绝承认对她心怀情意,又不能自控地介怀她对白邈的挂念,所以既不愿放她离开,又故意折腾她,不想让她太好过。

    梦里的他对自己说,只是将她当作一只宠物鸟,随便养着取乐逗弄,一切都只是一场游戏。

    其实他喜欢她,又怨恨她。

    他怨恨她的存在,若世上没有她,他又怎么会喜欢上一个人?他又怎么会受这些煎熬?

    这时崔韵时会说什么?

    她会说你又做乱七八糟的梦了是吧,你怎么敢这样对我,打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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