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遁后无情道师姐偏执了: 4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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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绸是否褪色么?”

    若褪色,则其人已逝。

    落虞抬手唤来一面透彻棱镜,示于司镜,“你瞧。”

    云水间郁绿峰,依旧是终年覆雪之景。

    静谧之中,桃树俨然陷入休眠,而数百道司镜亲手悬挂于枝头的鲜妍红绸中,有一条已然褪为淡白颜色。

    只余其上被勾勒的名姓——「聂芊」。

    落虞轻推开脖颈上的短刃,甚至连护体灵力都未催动,道:“师妹因血玉而亡,映知,你竟还心心念念那鱼妖么?”

    “何况……”她微垂眼睑,轻望向面前失语的司镜。

    “若我说,百年前,郁绿峰被魔血洗一事,正与魔尊绛云、即你相护的那小红鱼相关。”

    “映知,你又当如何?”-

    褚昭在一捧温暖活水中苏醒。

    鱼尾僵硬,双眸酸滞,浑身像被碾压过一样痛楚。

    她所在之地是布置极为精巧的一片水潭,她尝试运转妖力,可是竟变不成人身,慌乱环顾四周,也没有熟悉的身影。

    涟漪荡开。

    水面之上似有谁注意到了这般景象,探头过来打量。

    是个额角长有似玉软角,生得粉雕玉砌的小姑娘,望着她,双眼顿时亮起来,“昭昭大人醒啦、快来瞧!槐琅,快来呀!”

    有人被唤了过来,掩面,打了个哈欠,“莫急,三日过去,我猜这小睡鱼妖也该醒了。”

    “昭昭大人是族里血脉最精纯的鱼龙,只是不会蜕鳞化生之术而已,才不是什么小睡鱼妖!”小姑娘拧身边女子的耳朵。

    褚昭懵懵抬头望着水边,她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也从没见过这两人。

    槐琅点一点头,敷衍应:“知道,知道。”

    女子身着鹅黄轻纱软袍,斜挽简单发髻,玉角纤长,肤若凝脂。

    眯眼,哂瞧了褚昭一阵,揽袖,以温润指腹探了探她额头。

    “虽然瞧着没上次见面时那样滑头娇蛮,但应当是无碍,她不是被那笨龙护得好好的?除去尾巴不知道被谁啃了,其他地方一点伤都没有。”

    褚昭吐出一串泡泡,“笨龙是谁?”

    好奇地咬住槐琅袖角,将她向下扯,“你是谁?旁边的妖,又是谁?”

    槐琅不满轻吸一口气,“嘶——不认得我了?不就是用青梅骗了你一遭么,事后也把那剑给你了呀!你你,怎能不认识我?”

    身旁的蓓月拉她一下,小声提醒,“咳!”

    “槐琅,你忘了?你给昭昭大人施了族内秘法……洗掉了她许多记忆。”

    槐琅身形一僵。

    旋即露出一抹笑,转移话题,“那个,小鱼妖尾巴上还有伤,我去揪点灵草调些药膏,走了。”

    女子不欲承认自己老了后记性不佳,轻纱衣摆飘然扬起,挂不住颜面,逃也似地离开。

    只剩下蓓月,眼巴巴趴在水边,支起柔软脸颊,怜惜触碰褚昭的尾部。

    “怎么会受伤呢?连鳞片都不见了,是被歹人骗走入药了?还是昭昭大人有心慕之人了。”

    鱼龙族内有一传统,结契后,要将自己最鲜妍的鳞片赠予道侣,并接收对方的鳞片,嵌在原处,以示绵绵情意。

    可褚昭尾部被取走了鳞片,却没有新的镶嵌,想来定然是受人哄骗蒙蔽。

    正气不打一处来,蓓月却听见水中小鱼娇声喃喃,“心慕……之人?”

    褚昭也不知自己怎么了。

    原本还享受着被关切照顾的氛围,可被触到灼烧痛楚的尾部,心脏骤然发沉,像被揉成了酸涩苦楚的海胆。

    她蜷缩成一小团,软鳍触碰到尾部空荡缺鳞的地方,倏忽红了眼眸。

    茫然呜咽,“……知、知知?”

    知知是谁。

    面前隐约出现了一道朦然清瘦的雪色身影。

    她蜷在女子细腻薄茧的掌心,被对方微冷指骨搅弄,应接不暇,委屈讨饶之际,对方却轻落下温存的吻。

    桃花眸缱绻多情,嗓音似积雪融水,唤她“昭昭”。

    问她可是难受了么,是否要轻些。

    可尾际处的空荡,似乎又在昭示着,她将美人弄丢了。

    连对方的模样都快记不起来。

    “知知、知知……”褚昭无措地重复,在水底焦急盲目地溯游。

    她要去寻知知。

    要找到她的心慕之人。

    …

    褚昭伤势恢复后,勉强化作人身,被安置在一间偌大精巧的居处里。

    有深而清澈的沐浴池、软似浮云的榻,每日送来的吃食诱人,玉瓶中盛着连开不败的莲荷,娇嫩欲滴。

    她却无心享受。

    此地位于东州,匿于藕花深处的摇光泽,是鱼龙族的领地,设有护族禁制,常人难以寻抵。

    鱼龙族素来隐居避世,少现身于外,族人也极少出入。

    褚昭连逃也逃不出去。

    除去槐琅与蓓月外,仍有许多额生龙角、面目各异之人来探望她。

    有的面露敬畏,有的担忧关切。

    他们皆称她为“大人”、“尊上”。亲昵一些的,便带上昭昭二字。

    褚昭无措地用被褥裹住自己,摇头小声应:“我、我不是。”

    她虽然忘记自己从何处出生、长大,可仍然记得自己分明只是一只鱼妖。

    才不是什么厉害的鱼龙。

    待众人惋惜散去后,褚昭总喜欢打量自己腕间。

    那里悬着光洁的湛蓝冰镯。尾指上,也有格外相似的一只冰戒。

    每每抚摸,她都能短暂窥见模糊的碎片画面。

    女子耳后偶尔因赧然而薄粉,时而又面露酡醉,眸中水色潋滟。

    因寡言,女子很少说些什么,于是总唤她“昭昭”。

    清凌的、低柔的、温存的。

    褚昭着迷般窥看许久,侧颊发烫。

    可冰镯冰戒有一日竟毫无征兆地熄灭了,再也没有亮起光晕。

    她丢失了寄托,只觉心中空落落的。

    就像尾巴处再也没有生出新的鳞片。

    褚昭朝自己的脚踝悄悄摸去。

    虽然被槐琅抹了药膏,也不痛了,可还是留下褪不掉的红痕。

    只有触及这里,她才能短暂地回想起令她心悸贪恋、朝思暮想的身影。

    她唯一还记住的人。

    模样清冷秾秀的白衣女子,名叫知知,她的心慕之人。

    余下的几日,褚昭不吃不喝。

    她委屈又困惑,整日想得头脑昏沉。

    知知对她那样好,如今却没有陪在她身边,是自己太过骄纵,把美人气跑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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