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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米文学www.damiwx.com提供的《皓月歌》 30-40(第5/32页)
而这位“刑天”,竟打算在法华寺的开光典礼上向世人昭告传灯大师唯一的亲传弟子昙叶禅师曾犯下淫戒,与楚阳长公主生下一女,后又始乱终弃,将女儿养在杜家。
此事若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公开,昙摩寺与皇室的脸面都将荡然无存,这场开光大典将会彻彻底底地沦为一场笑话,更有损传灯大师的名声。
这一招,真是既狠,又绝。
昙叶禅师合什道:“恩师对我恩重如山。弟子当年做错了事,竟连累师尊死后蒙羞。万般无奈之下,我只好做了一个决策。”
李璧月想到什么,失声道:“难道——”
昙叶大师阖上双目,声音中有一丝哀悯:“只有杜馨儿与长公主死无对证,昙摩寺和皇家的颜面才能得以保存,我也是迫于无奈才做此抉择。”
李璧月目中迸发出冰锥一样的冷光,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就为了这个理由,你竟然下手杀死自己的亲生女儿?”
第32章 宛转(一更)
李璧月长身而起,她的眼神满是愤怒:“既然昙叶禅师自承杀人之罪,那便请昙叶禅师跟我一起回承剑府。”
昙叶禅师身姿未动,双目依旧轻阖着,道:“此事不急,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向吾徒交代。我既伏罪,便不会畏罪而逃。从昙摩寺到吉庆坊再到安德坊并不远,再过一炷香的功夫,他就会回来了,李府主不会连这点时间等不得吧……”
李璧月想了想,今日本是明光禅师带她来此,他心思单纯,从始至终相信自己的师父不会杀人。她要带走昙叶禅师,于情于理是应该同他交代一声,便道:“好,我便等他回来。”
昙叶禅师道:“老僧想趁这段时间再诵一次经卷。李府主请自便吧……”
他说着站起身,走到佛龛面前坐下,右手持起木杵,重新敲响木鱼,诵念道:“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哆夜。哆地夜哆。阿弥利都。婆毗……”
这段经文李璧月在海陵曾听明光禅师念过一遍,是梵文的往生咒。她心有疑问,昙叶禅师在此时念这段经咒,又是想为谁超度往生呢?
梵呗悠悠,涤荡心尘,更拂起檐外一缕凉风。
清风扑面,李璧月忽地觉得有些不对劲。
昙叶禅师太淡定了。
她担任承剑府主虽只有一年,但已经办过不少案件。所有凶犯在真相被揭穿的那一刻不是想着推卸罪责、甩锅给别人,就是想伺机逃走,从未见过这般淡定在禅院念经敲木鱼的。
就算昙叶禅师曾是昙摩寺的佛子,自身修持高,不同于以往那些普通人,不屑推诿。然而此事牵连甚广,是他一人之事,亦是承剑府与昙摩寺之事。她今日从昙摩寺带走昙叶禅师,必将在长安城掀起轩然大波。就算他再淡定,昙摩寺也不可能毫无反应。
但从她进入昙摩寺至今已超过一个时辰,并没有一个人对此做出任何反应,连一个出面的和尚都没有。
——她可不相信昙摩寺高层那些主持和首座会对她李璧月的到来毫不知情。
没反应,不过是装不知道罢了。
就在此时,明光从禅院外面飞跑进来。
他一边跑着一边道:“师父,我回来了。”
他看到李璧月依然像之前那般抱剑立于檐下,又听到内中木鱼的声音,看来并没有发生什么冲突,才松了一口气,一脚跨过禅房的门槛。
“师父,我买的是安德坊最好的金疮药,师父快点用上,您的伤势很快就会好的。还有,您要的那册画卷,我也带回来了。”
“撷芳斋的掌柜让我问您,这册画卷是师父您早上刚寄存的,为何下午就要取回?”
忽地,明光发出一声惊呼:“师父,您怎么了?”
“扑棱”一声,他手中的画册坠落在地上。
李璧月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
她连忙冲进禅房之中,只见昙叶禅师仍端坐在蒲团之上,却是脸色苍白,口鼻之中涌出黑血,呼吸困难。他勉强伸出右手,指了指地上的画册,又指了指李璧月。
明光知道他的意思,是让明光将这册画卷交给李璧月。但是他摇了摇头,飞快从怀中取出他刚从药店买回了金疮药,撕开昙叶禅师的衣服,双手颤抖着将药往昙叶禅师胸前的伤口抹去。
昙叶禅师勉强耷拉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喃喃道:“傻孩子,没用的……”
李璧月将手按上他的脉搏,那脉息已经十分微弱了。她又取了帕子,蘸了昙叶禅师鼻端流出的鲜血,闻了闻;又看向昙叶禅师已经变为青紫色的面庞,脸色一变。
她声音急促:“是雪钩藤之毒,服毒已经超过三个时辰了。”
她心中恼恨,雪钩藤是一种慢性毒药,服药之后三个时辰才会发作。然而一旦发作,便会很快死亡。想必在她来此之前,昙叶禅师已经服毒,他早知自己今日会死,所以在她面前才会那般镇定,可是她竟然一直没意识到。
她用手抵住昙叶禅师背心,将一缕真气送了进去,希望能延缓毒性爆发。
真气涓滴汇入昙叶禅师经脉之中,后者勉强睁开眼睛:“李府主……不必白费力气了……”
李璧月问道:“为什么?”
她心中犹如一团乱麻,昙叶禅师是否杀了杜馨儿,又为何要服毒自尽?他是不是早就料到自己今天会来找他,所以计划了现在的这一切?
目的又是什么?
昙叶大师仍是指着地上的画册,最后道:“那里有李府主你要的东西……还有……那卷画册……请李府主代我转交给青鸾……”
他鼻腔中再次涌出无数黑血,佝偻的身躯失去了所有的生命气息,缓缓倒在佛龛之前。
“师父……”明光禅师失声痛哭了起来。
李璧月捡起地上的那卷画册,还未打开,从里面掉出一张素笺。
李璧月拾起一看,那是一封认罪书,上面写着:“吾昙叶,于五月二十二日夜杀害襄宁郡主杜馨儿,后弃其尸于城隍庙。又于二十三日夜潜入长公主府,意图行刺长公主李梳嬛。吾愿认罪伏法,惟愿此事不牵连他人。”下方有昙叶禅师的落款签名,上面还有着鲜红的手印。
只需要将这张认罪书拿回去,于承剑府而言,这桩案件就可以结案了。玉无瑑自然也可以洗去冤屈,从森狱放出,所以昙叶禅师才会说这是她要的东西。
她又打开那卷画册,只见上面每一张都画着飞天神女图,那画上的天女线条飘逸流畅,在空中翩跹、腾跃、翻飞、翱翔,每一幅画都美到极致。
那天女虽没有面貌,但李璧月仍然可从笔墨线条看出楚阳长公主年轻时的影子。
那是昙叶禅师心中的神女青鸾。
空白的扉页之上题着一行小诗:“日月长相望,宛转不离心。见君行坐处,一似火烧身。”
李璧月喃喃道:“日月长相望,宛转不离心……不对,昙叶大师心中应该一直是喜欢青鸾,他绝不会是那晚刺杀长公主之人……”
她忽地想起什么,她从窗台上取下那双脚下沾了黑泥的罗汉鞋,与昙叶禅师脚下的那双鞋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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