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成双: 100-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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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苦之久矣。自迁都北京,九边气象为之一新。设平辽总督府于宣府,练新军、筑坚城,兴和三年北伐,收复迆都,兴和五年北伐,攻占乌兰,开疆千里,斩杀鞑靼王鬼力赤。去岁鞑靼、兀良哈、瓦剌遣使乞和,则朔北之地尽收,今居庸关外,耕牧有序,商道复通。

    其三民生之弊。自兴和元年在晋北试行新法,一者清丈隐田,二者均平赋役,三者计亩纳银,后以推恩之法布政天下,使农税年入逾二千万两,国库增收,民得实惠;永熙二十五年开广宁、哈密关市,与外邦通商互利,兴和元年设宝钞提举司,推行纸钞,行官私合营之制,开浙东、广南两处市舶司通商,工商税入较先帝一朝增三倍有余;另增设特科,善科举文选,广召人才,礼部集天下儒士修《兴和大典》,分经史、天文、水利、农桑、盐政、军械等十二门,推广等切关实用学问研究,今已刊行六十卷,颁各府州县学,收效甚佳。

    其四典法之弊。兴和四年重订《漕运法》,改行“三运并行”之制,每石减耗米一斗二升,漕卒逃亡者减半,岁省浮费银二十二万两。兴和五年颁发《商律》,一定盐铁专营,行“引券法”,分大引、小引,许商贾按章请领;铁器许民窑承造,需领官印券凭,岁课十取其一。二定行会规制,须用官定铜砣校秤,设“样库”以防伪劣,禁私仿官窑款式,需官验方许售。三明海贸章程,贩货出洋者,需向市舶司呈报货值,完纳抽分后领“红单”放行,经此,胥吏不得上下其手,商贾皆知法度,各衙门贪墨之风顿减,而货殖之利倍增。

    尝观史册,治理政弊非一日之功。今广南安、北疆靖、仓廪实、律令明,犹立根基之稳,根基既固,自有广厦高楼,后世之臣敢不夙夜匪懈,以承先志?伏愿陛下垂拱而治,则国家强盛可待,河清海晏可待。】

    *

    兴和七年春,左丞相林佩上书致仕。

    朱昱修御笔朱批——卿二朝元老,功在社稷,准所请。特加太子太师,许乘肩舆入宫,赐白鹤杖首。魏国公长子林攸擢礼部郎中,孙林砚荫国子监生。

    次年,少帝亲政,调杜溪亭、尧恩二人至南京任职,升温迎、李良夜二人为吏部尚书、刑部尚书;

    三年后,朱昱修废除相制,亲理六部,励精图治,开启兴和盛世。

    *

    彼时,林佩刚上过谢恩书,在家中收拾好行装,着一身布衣来到魏国公府。

    公府五门皆开。

    林佰见林佩来,神情复杂,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林佩无事一身轻,先开了口:“兄长不必如此,陛下这般恩典我也是始料未及。既蒙天恩,便顺其自然罢,林攸在礼部当谨守本分,砚儿既准入国子监,更要勤勉向学,将来若能凭真才实学考取功名,方不负陛下眷顾。”

    林佰闻言,眼中泛起些许湿意:“这些年总想着你身居高位,说话行事都带着三分小心,亲兄弟处成了外人。如今你卸了担子,心里反倒松快——往后咱们只说家事可好?””

    林佩笑道:“我是来向母亲和兄长请辞的。”

    林佰道:“怎么,你要走?”

    林佩道:“是。”

    水榭中设家宴,空气中飘过一阵阵荷花香。

    “知行。“孟氏坐在绣牡丹纹锦垫上,谈笑间忽然看向林佩,“你这次要去哪儿?”

    林佩道:“回母亲,儿要远行。”

    孟氏糊涂道:“去哪儿,不准去,就待在金陵。”

    林佩道:“儿要去淮南。”

    孟氏听到这话又笑了:“嗨,还以为有多远呢,那不就十几里路吗?瞧你急的。”

    林佩起身。

    家仆搬开宴桌。

    林佩提袍下跪,对孟氏叩首。

    孟氏恍然大悟:“娘明白了,定是你的那个心上人在那里,才叫你备受煎熬。”

    林佩顿了顿,没有纠正自己的身份,只顺着说道:“是,儿想早日与心上人相会。”

    孟氏道:“好吧,那你去吧。”

    拜别母亲之后,林佩嘱咐林佰好生照顾家里。

    林佰道:“这你就不用担心,多少年不都如此,倒是你……”

    分家之后,林佩第一次在兄长的眼中看到真诚的笑意。

    “……你的身体休养休养应还行。”林佰道,“要是有合适的人,尽早娶了,啊。”

    *

    烟花三月,行船借着一帆风南下淮扬。

    林佩站在船头。

    他身后立着一个披蓑衣的人。

    人的肩上挑着一个扁担,扁担两头挂着笼子,笼子里是三只猫儿。

    “老爷,从前面那岔口拐进去再行十里是翠微崖。”老骆道,“我们就要到了。”

    第108章 长相思(上)

    失去音讯近一年, 林佩不知道陆洗现在什么地方。

    他让老骆派人去跟,出直隶就丢了音讯,诡异的是半年后刑部又收到了岭南樟州发来的公文说陆洗已经到达流放之地, 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温迎把宋轶信中所述告诉他, 他才大致有一个方向。

    他要去找陆洗。

    无论那个人愿不愿意原谅自己, 都必须找到。

    船行渐缓, 前方水道忽然收束。

    两崖相夹处露出一线幽隙。

    “老爷,前面船过不去,也不像有活路。”老骆道, “我们可能走岔了。”

    林佩戴起笠帽, 指向芦苇丛:“那儿有一条小舟,兴许堪用。”

    老骆苦笑:“若是坐那条小舟前行, 这一船的行李放哪里呢?猫儿谁照看呢?”

    林佩想了想,道:“带上猫儿和两三天的干粮,别的就放在岸边。”

    老骆道:“此地偏僻险要, 万一遇到山贼水匪该如何,我看还是回吧。”

    林佩没答这话,人已经走到甲板上。

    老骆一看这架势, 不好再劝, 连忙停船靠岸。

    撑篙一点, 小舟钻入芦苇丛掩住的狭口。

    两岸峭壁如削,岩缝里挤出蕨草。

    林佩用手中木杖一次又一次拨开挡在前面的斜横的枝条。

    老骆不着痕迹地叹息。

    大概是在送信往宣府和飞逸联络的那段时间,他注意到林佩和陆洗之间非同寻常的关系,一开始他是无论如何不信的, 可自从陆洗在流放的路上失去音讯,无数个夜晚,他见林佩躲在外人看不见的地方黯然神伤的样子, 才知二人感情之深。

    春水初涨,将将漫过石壁上深绿的苔痕,船底不时传来“咯吱”轻响。

    一声哨子。

    老骆道:“当心!”

    飞镖打中船桨。

    啪,桨瞬间裂成两半,掉入水中。

    林佩仰头看见一个戴面具的男子卧在山石间。

    “客从何处来?”面具后那双眼睛弯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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