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成双: 9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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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洗立即扶住,没让她的膝盖碰到雪地。

    村子里不讲中原那般多的规矩,妇孺老幼都跑出来围观。

    陆洗就在门前问道:“阿婆,你说你的一双儿女都被虏去乌兰了,他们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

    老妪用皲裂的手比划:“闺女叫阿莲,耳后有红痣,小子叫阿真,缺颗门牙……”她忽然停顿,摸了一下耳垂,抬起脸道:“相爷,你们当真要去乌兰?”

    陆洗道:“对,我答应过你的事,说到做到。”

    话音落下之时,全村百姓齐齐跪地。

    一个老汉扯开嗓子喊道:“有相爷在,真乃朔北黎庶之福!”

    陆洗记下老妪的描述,谢过百姓,启程北上。

    直到大军消失在原野尽头,迤都城郊的土庙仍香火不断。

    *

    入夏的气候适宜行军,阜国三路大军迅猛推进。

    六月初三,平北军破黑水隘,闻远率五万精锐自古北口出塞,首战击溃前哨,寅时发炮,辰时破关,斩首两千级,获战马四百匹。沿途牧民望风归降,献牛羊犒军。

    六月中,凉州军克黄沙城。

    都司张斌昼夜兼程,三日奔袭六百里。科布多部正值内乱,士兵四散而逃,凉州军一战得粟万石,逼得残敌退守狼山,沿途七部遣使请降,献地图以示归顺。

    七月,广宁卫下白草滩。

    广宁都司李虢以火器营为先锋,抢占敌寨,次日又逼退阿鲁台带来的三万援军。

    八月,三军会猎饮马河,剑锋直指乌兰城。

    河流下游,平北军、凉州军和广宁军如铁钳般扎下营寨。

    平北军据东岸高地,凉州军扼守西岸桦林,广宁军则卡住河道拐弯处。

    三寨烽燧相望,成掎角之势。

    河滩上战马嘶鸣,工匠正连夜组装攻城云车,铁锤敲击声此起彼伏。

    宋轶带着犒军物资抵达东岸,正值暮鼓敲响。

    他先见过陆洗,呈上本季度的盐引和物资采买册,而后便挨营分发酒肉。

    “事办的不错,你跟子渊去巡营。”陆洗随手翻了一下,笑着道,“上回出征还闹不愉快,这回得多磨合。”

    闻远得令,引宋轶巡营。

    宋轶到西岸桦林凉州军营,见到了以治军严苛闻名的张斌。

    此人早年是边军夜不收,最厌烦酒酣耳热的场面,麾下部队纪律性极强。

    转到广宁军营时,情形又大不相同。

    李虢正与亲兵围猎归来,马鞍上挂着黄羊。

    宋轶刚宣读犒赏令,忽听一阵豪笑传来:“陆相这是怕我们饿着肚子打仗?”

    但见个虬髯大汉阔步而来,甲胄半敞——正是都司李虢。

    此人原是朵颜马匪,受招安后屡建奇功,此刻他拍开酒坛泥封,直接对着坛口痛饮。

    归途路过凉州卫营地,夜色已深。

    守夜的士兵仍精神抖擞,箭楼上的哨兵见宋轶来了,一个接一个朗声报号。

    ——“宋参议回营。”

    宋轶回到平北军大帐,向陆洗禀报一路情形。

    铜灯台在羊皮地图投下细影,案几摆着羊汤。

    陆洗把令筒抱在手中,一支一支拨转:“张斌如铁,擅布阵,最宜守关隘;李虢似火,擅骑射、冲锋,一杆马槊能挑三人,专克敌阵先锋。”

    闻远咥口羊汤,笑道:“有他们同行,平北军如虎添翼。”

    就在这时,夏风吹进一阵湿气。

    烛火晃动。

    士兵进账通报:“报——饮马河上游一处滩涂突然出现上百只死鼠,恶臭难闻,恐污染水源,请三军注意防备。”

    陆洗抬眸。

    闻远放下碗,警觉道:“传令三军,即刻禁止取用河水。”

    然而为时已晚。

    次日黎明,距离最近的西岸营地陆续有士兵发热,皮肤泛起红斑,呕吐物中带着血丝。

    一场鼠疫爆发了。

    *

    日头悬在铅灰的云层间。

    乌兰城头插满黑幡。

    草原雄鹰阿罗出的葬礼如期举行。

    鬼力赤披麻服丧,跪在灵柩前守着火焰熊熊燃烧。

    瓦剌大王子巴图尔与兀良哈国师塔宾如期而至,此刻就在吊唁的人群之中。

    巴图尔身着玄色长袍,肩披白狼裘——那是他来时亲手射杀的老狼王。

    塔宾穿翻领右衽皮袍,左耳戴三枚银环,腰间悬银壶。

    因阿罗出是草原上德高望重的长者,所以蒙古各国都派遣使者来参加葬礼。

    “几位请看。”鬼力赤侧过身,让出视线。

    只见火焰之中是一副烧红的铁甲。

    亦思、阿鲁台等人看得眼眶发红。

    “这是先叔父打战之时穿的战甲——箭透胸背,血浸铁鳞,他曾挽救王庭于危难之中,这是毕生之荣耀。”鬼力赤对众人道,“而今,一场新的危难即将到来,阜国起兵十八万分三路北伐,本汗愿执弓为前驱,纵马踏破敌阵,为草原各部劈开生路。”

    塔宾摇着银壶,没有立即表态,口中像在算着什么。

    “等一下。”巴图尔打断道,“鞑靼可汗,今日只是来悼念阿罗出,至于你们与阜国的恩怨与我瓦剌无关,何必拖我们下水?”

    鬼力赤道:“巴图尔王子,如果阜国灭了我鞑靼,下一个会是谁呢?你的弟弟一向与中原人交好,若阜国掌控了草原,他们恐怕会逼你把汗位传给你的弟弟。”

    巴图尔的脸色骤变。

    瓦剌刚经历一场政变,巴图尔带领亲兵包围王宫夺权掌政,并幽禁了颇为得宠的小王子。他本就不想再对阜国称臣纳贡,方才只是试探鬼力赤能否许些好处,却被一语戳中痛处。

    “大汗说的唇亡齿寒的道理,我们明白。”塔宾睁开眼,微微笑道,“但兀良哈先前一直与阜国通商互利,突然倒戈恐怕会招来战祸,若只借兵,不兴兵,你看可以吗?”

    鬼力赤解下佩刀,提一提腰带:“我只怕你们不张口。”

    亦思拿上一张绢纸。

    鬼力赤道:“本汗愿立下字据,倘若巴图尔王子愿出兵截断阜国凉州军后方运粮之路,待敌军退去,科布多部昔日所领的十四州尽皆归属于瓦剌。”

    文字都写在纸上。

    巴图尔看过之后觉得甚为合理。

    鬼力赤又看向塔宾:“老国师,倘若兀良哈能借阿鲁台将军三万人马,拖住阜国广宁军的行程,亦是大功一件,本汗愿意把和林部一半的牛羊和草场献给你以示感谢。”

    塔宾点了点头,回礼道:“草原有难,各族应当齐心协力,共御外敌。”

    三人签署了协议。

    火漆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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