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成双: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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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晷的针影渐渐缩短,午时将近。

    林佩给尧恩一个眼色。

    “陛下,贼人已经伏法,然而内忧不可不察,之所以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工部、户部和地方官员亦有失职之处。臣作为主审官,请追究……”尧恩合上前一本案卷,翻开下一本。

    “尧尚书。”陆洗眸中一凛,“等等。”

    林佩道:“陆大人,祸不旋踵,处之愈迟,受之愈深。”

    陆洗站到前面,抬头望向门楼,目光殷切:“陛下,为北疆之安宁,臣要让秦壑说出他具体是怎么与鞑靼勾结上的。”

    朱昱修抿一抿唇。

    陆洗指向囚车:“为何他们要挑宣德县作案,又为何要在兵制悬而未决之时贩运军火,臣以为这些细节必须弄清楚。”

    朱昱修道:“若能让他开口,当然更好。”

    二通鼓响。

    风吹着树叶在地上打旋。

    林佩看着陆洗从自己的面前走过。

    陆洗走到囚车旁,手搭栅栏,敲了敲木板。

    秦壑紧闭双眼,一动不动。

    陆洗道:“你看,这是什么?”

    ——“叮,叮叮。”

    清脆悦耳的银铃声传来。

    秦壑睁开眼,见栅栏外面晃着一串珠链。

    缀以晶莹剔透的翡翠珠子,其间穿插小巧的鎏金银花,花心嵌着红宝石。链尾处系着一枚雕工精细的玉坠,上刻“长乐无忧”四字。

    秦壑瞪大双眼。

    ——“阿囡?”

    指尖快要触碰到的一瞬间,珠链被拿远了,视线中只剩下自己夹满乌黑泥垢的指甲。

    “你今年五十有四,半生漂泊,恐怕早都忘了先太子长什么样子了吧。”陆洗把珠链放在掌心把玩,悄声说道,“其实你只是想把这事做完,让儿女在关外过上安稳的日子啊。”

    “陆洗。”秦壑的胸膛剧烈起伏,气息紊乱,“阿囡的手链怎么会在你手里。”

    秦壑不知道的是,在飞蓟堂私信塔宾请求抓人的那天夜里,飞逸就已经在鬼市买到消息,得知“玄锋”有一个女儿,女儿六岁,和母亲住在珠市旁边的小阁楼上。

    “你刚才不是污蔑我通敌么?”陆洗笑道,“我没那么大的本事,但到兀良哈境内找几个人还是做得到的。”

    秦壑扒住栅栏,把脸夹进两根木头之间,死死地盯着珠链。

    陆洗却随手把珠链一丢。

    “你被你的雇主卖了。”陆洗说道,“但是塔宾没有告诉任何人,我不说,阜国境内便也不会有人知道,如果你在断头之前说出与鞑靼交涉的内幕,我可以保住你妻女的性命。”

    珠链挂在火盆边缘。

    火焰的热气一点点侵蚀着它,链子上的鎏金渐渐熔化。

    秦壑的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

    陆洗轻描淡写道:“也罢,就让她陪你一起到九泉之下,也可免余生受苦受难。”

    金水滴落。

    火盆里冒出一缕烟气。

    ——“我说!”

    秦壑终于崩溃,嘶声喊道:“是鞑靼汗王鬼力赤派人来联络我的!他说,只要我按他的意思去做,就会出兵为先太子报仇,还许我一家得到封地!”

    哀嚎响彻刑场。

    午门前回荡着哭声。

    众人瞩目。

    朱昱修坐直身子,也朝那聒噪的方向看去。

    “说!”陆洗把珠链扔进囚车,大声问道,“鬼力赤让你做什么?”

    秦壑喘息道:“他先让我在宣府附近的州县作案,等朝廷起了争端,便让我贩运军火。”

    陆洗道:“对着陛下,对着三司,对着朝廷百官,对着百姓,说。”

    秦壑惨笑一声,字字清楚地答道:“鞑靼王室认为陆洗的北防之策是他们最大的威胁,所以他们想要挑起朝廷内乱,借林佩之手除掉陆洗,然后发兵扣关。”

    全场再度哗然。

    陆洗长舒一口气,仰面望天:“说出来就好。”

    林佩心中震惊,欲言又止。

    尧恩挥了挥手,示意刑部务必把秦壑的口供一字不落地记录在案。

    都察院和大理寺卿跟着记录。

    场面之下的博弈仍在悄无声息地进行。

    只是到目前为止,攻守已经易型。

    “尧尚书。”朱昱修跳下龙椅,扶着墙垛问道,“既然已经知道内幕,是否还要追究工部、户部和地方各级官员擅挪钱粮、擅造作和失察之罪?”

    尧恩头顶天威,鬓边流下一滴汗水:“该追究的,还是要追究。”

    林佩下意识又攥紧了袖中的奏章。

    奏章边缘的纸已经被他揉搓得翻折软烂。

    他想打量陆洗的表情,但此刻陆洗站在他的身后。

    “要追究,臣另有一言。”陆洗笑了笑,接过话道,“陛下,臣身居凤阁,下面的人只是按臣的意思办事而已,所有的过错都在臣一人身上,所有的罪,臣一人承担。”

    朱昱修有意开脱,把目光转向于染和董颢:“你们以为如何?”

    于染道:“臣以为陆相公忠体国,所做一切皆为北防大业,无罪。”

    董颢道:“臣附议于尚书,陆相所作所为皆为国土安宁,其心可鉴。”

    朱昱修点点头,这时才问林佩道:“左相,你以为呢?”

    林佩知道今日的时机已经错过,收起奏章,用笏板压住衣袖。

    “今日可先把贼人斩首,其余事项择机再议。”林佩道,“臣只说一句,朝堂不是江湖,不是讲兄弟义气的地方。”

    陆洗道:“陛下,他说的不对。”

    林佩转身:“你到底要干什么?”

    他对上陆洗的坚毅的眼神,心中如大雨瓢泼。

    陆洗朗朗道:“陛下,臣并非讲兄弟义气,臣主动请罪只为两点。”

    “一来,臣擅挪钱粮触犯律法,不罚不足以服人心,但现在北方形势严峻,鞑靼随时可能举兵进犯,工部、户部和地方官员这些做实事的人是不能动的,故由臣担责最为合适;”

    “二来,仓库工料被盗其实另有隐情,尧尚书可能忘记禀奏了,臣补充一下,臣为满足私心,在运输途中动了手脚,贪了钱,致使仓库管理出现漏洞,才被不法之徒钻了空子。”

    全场肃然,无人敢言。

    林佩道:“冬青,果有其事否?”

    他这句话其实含了一层隐晦的意思,想让尧恩不要给肯定的答复。

    但尧恩没有领会。

    不是情思不足,而是情思太过。

    尧恩骨子里是个忠义之人。

    “各仓库进出明细都写在案卷之中。”尧恩如实道,“以河锦仓为例,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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