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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米文学www.damiwx.com提供的《权臣成双》 30-40(第5/18页)
——“济科。”
后半日,林佩让温迎把开国至今册封的大小爵位的籍册取来,经和户部呈报的清丈土地的结果一一比对,再经权衡,提笔写了一封请命奏疏。
*
晋北清丈土地的奏报抵达京师还不到十日,街巷之间便流传起坏消息。
万怀怎么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的这方书桌成了全天下的是非之地。
起先只是市井流言,说汾州介宁县农民因交不起役税闹事,县衙抓了带头的几个人才勉强镇住,可就因为这件事,附近几个县都停滞不前,互相观望,等着上级的回应。
而后,流言越来越多。
从晋北到直隶的行商带来消息——大同府应州、平阳府蒲州、潞安府潞州等地都出现了类似聚众闹事、撕毁官府告示、逃役逃税等事件。
都察院接连收到地方监察御史的呈报,左御史齐沛收集各处意见之后,写了一道上百页的奏本,详细描述了各级官员不称职的行为,有的故意拖沓不作为,有的巧立名目把多出的田赋又摊到百姓头上,有的生搬硬套强征暴敛引起民怨,五花八门,不胜其数。
齐沛是个老御史,先请万怀到都察院喝了一杯茶,提醒他做好应对。
“万侍郎,我知道税制推行不易,再宽限你七日。”齐沛用拐杖点了点光如镜面的地砖,“七日之后,如果户部压不住晋北事态,那么都察院是一定要奏报的,林相也保不了你。”
“多谢齐御史。”万怀连忙承诺,“我一定尽快给答复。”
即便都察院还没正式过问,封名弹劾万怀的本子也已经通过各种渠道和关系堆到了中书省和宫里,说造成混乱局面的根本原因是户部民科颁布的革新条例难以执行。
万怀身在户部,首先找上司于染寻求帮助,可于染何其精明,早就把关系摘得一干二净,只闭门不见,让这位年轻的侍郎体会了一回世情险恶。
无奈之下,万怀再次来到文辉阁。
讽刺的是十天前他刚来这儿报过喜,现在却灰头土脸地来求救。
——“林相,事发突然,下官毫无头绪,又实在不敢隐瞒,特来请罪。”
林佩写完手头的稿子,让温迎把人带到后院玉兰轩。
文辉阁前院摆的是松树盆栽,窗前种一片绿竹,后院则有几盆莲瓣兰。
兰花是洁白的小雪素,一片片花瓣如白雪轻盈。
轩中清净,闻得屋外鸟鸣阵阵。
林佩斜靠在一张宽大的交椅上,手指抵在眉尾,指尖轻揉太阳穴。
万怀走入此间,见旁边无人,直接跪了下来。
“下官立功心切,操之过急。”万怀恳切道,“现在出了这么多纰漏,下官如果一人能承担倒也罢了,只怕连累到林相。”
温迎把万怀扶起来,宽慰道:“此事不是你操之过急,我们先前已经给了地方转圜的时间,可以看到近半数的州县还是在切实推行,现在只不过有个别的闹事,翻不了天。”
万怀唉了一声,点头道:“多谢温参议。”
林佩等二人坐下,开口道:“既然要做事,就别怕得罪人,这层觉悟你已经有了,只是还差些火候,没能想明白该用什么手段去摆平那些爱冒头的人。”
万怀把耳边的笔摘下,准备做记录:“是,是……”
温迎笑了笑:“万侍郎,这儿没有墨,大人说的话你记在心里就好,不必留痕。”
万怀连忙把笔簪回,欠身听讲。
“爱冒头的无非三种人,先说前两种。”林佩道,“首先是地方手握实权的官吏,赋役均平之后各种苛捐杂税不复存在,相当于缩减了他们行使权力的范围,他们会拖、瞒、换、改形成对策;其次是百姓自身,由于缺乏见识,往往只看眼前多收的那些银子,容易形成误会。”
万怀抬起头,眉毛微蹙:“那应该如何是好,我只有七日时间,现在再修善条文已迟。”
林佩从袖中拿出一道太原府送来的事功文册。
事功文册是地方呈报上级的正式文书,包含官员上任以来兴学、劝农、垦荒、理狱诸政事务,内画土地、民户变迁图样,需定期造表册报送吏部。
“李大人已经解决了前两拨人,足以应对当下的风波。”林佩盖上轴筒,平静道,“你看一眼,做到心中有数,什么叫诱发症结,什么叫对症疏导。”
万怀打开文册,一眼见乌黑方正的字迹,足有三十余折。
【晋北布政使臣李良夜谨题……】
字句之间暗含玄机,仔细读来,如有一幅波澜壮阔的画徐徐展开。
李良夜受林佩叮嘱,一到任立即做两手准备。
第一是针对官员建立监察机制,层层追责,执行不力者不予考满;
第二是动员农民预先登记丁役,前二分之一登记者每户赏银二钱,后二分之一不得赏钱,逾期未登记者每超过十天罚银一钱。
告示贴出不到三天,一起冲突在汾州介宁县发生。
——“大家别信!官府又是变着法子收咱们老百姓的钱!”
介宁县的几个农民撕掉村口的告示,堵在路上,劝大家不要为二钱银子的赏金去登记,否则到夏税之时就要多交一成的田税,而且还不能拿别的东西抵扣。
介宁知县把这几个农民缉拿入狱,本来是想压下事态,无奈还是被人告发。
李良夜闻讯并不恼怒,相反,多年地方经验让他嗅到了一丝腥甜的气味。
他抓住机会,就从这件事着手,一方面暗中派人去查这伙农民的关系和背景,一方面查阅介宁县报,对比刚刚清丈出的土地,仔细校核当地计税依据。
果然,冲突的背后另有隐情。
农民闹事原来是受了当地一大户人家的利诱。
这大户人家的上面还有权贵撑腰,拿钱骗来几个不识字的远房亲戚,撺掇他们闹事抵抗。
而知县这边虽不知情,也有自己的算盘。
现如今苛捐杂税尽免,为维护往日的权力,知县和主簿又想出一法,给田地划分等级,将田赋丁役分三六九等折算,平时孝敬自己的人按少的办法计税,多出来的税额摊给平常百姓。
如是,两边各干各的,碰在了一起。
知县见到农民闹事,生怕事情闹大暴露自己的行径,把人关进监狱隐瞒不报;而那大户人家不肯消停,又仗着有权贵撑腰把事情往上捅。
李良夜摸清楚情状,亲赴介宁,首先给几个农民讲明了赋役合一的实际含义。
农民恍然大悟,原来官府不是凭白无故多收他们的银子,而是把田赋、丁役和过去的苛捐杂税全部折算成银子来缴纳,最终因为他们家里的土地不算多,要交的钱比过去还更少,而给他们好处的那个大户亲戚则不然,由于大户田多,所以要交比过去多几倍的税。
“你们的那个亲戚并不是真为你们好,而是为他自己。”李良夜语重心长道,“你们拿他的好处,不如拿朝廷的奖励,现在介宁县衙登记的人还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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