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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米文学www.damiwx.com提供的《求篱》 20-30(第7/15页)
,但这些个孩子彼此之间也有高低之分。我幼时生得瘦弱,在里头颇不受待见,有一次拿得赏钱多了,便被堵到了这里。”
岑篱意外,“治粟内史秩二千石,应当……”
不,正崇初年,苏父未官至治粟内史。但那也是朝中官员,家中不至于难过到这般地步。
“我是父亲收养的嗣子,”苏之仪解释了这么一句,又莞尔,“……还多亏了郡主的那卷九章律,让苏内史在挑选嗣子时,选中了我这个远方族亲。”
岑篱还没想到,原来两人之间有一段这么早的因缘。
或许是精神骤然放松的缘故,岑篱注视着眼前街巷,眼前隐隐浮现另一个画面。
比现在更荒凉的巷子里,有一个瘦弱的孩童被更大些的孩子团团围住。
画面陌生又隔阂,岑篱不确定那是自己的记忆,还是根据苏之仪的话想象的画面。
但她确实低声轻喃出了当年的话,“贼杀人、斗而杀人,弃市。斗伤人,而以伤辜二旬中死,为杀人[1]……”
苏之仪倏地抬头。
岑篱却还发着怔,由那个画面伊始,记忆沉到更深的深处,她像是沿着旧日的街道走回家中,口中不由呢喃:“我想起来了,我好像回去之后将这事同爹娘说了。”
苏之仪心底微动。
他稳住自己的情绪,轻声问:“公主殿下与岑公是如何说的?”
“娘只是笑,指着爹哈哈大笑。爹……他说‘年未满八岁,八十以上,非手杀人,皆不坐[2]’,问我问过他们年岁没?”
苏之仪笑了:“约莫是未满的。”
他也未想到,自己居然能这般平静地调侃起了当年旧事。
而这温情融融的一幕落到酒肆楼上人的眼中,只觉刺目要命,像是有什么锐器生生地扎进心口,把五脏六腑都搅了碎。谢定端着碗灌了一口酒下肚,烧灼的感觉一直从喉间烫到了胃壁,腹部那翻涌作呕的抽痛却似乎稍缓,他不由再次端起酒碗。
下方二人对这注视一无所觉。
两人略微平复过情绪,走出了这巷子,但没走出几步,岑篱轻轻“咦”了一声。
倒不是看见了酒肆二楼的谢定,而是遇到了另一个熟人,前几日秋禊上遇到的李大娘子。那日秋禊多亏对方照拂,岑篱正想要上前打个招呼,但是走近几步,却脚下微顿。
苏之仪:“怎么了?”
岑篱轻轻摇头,“再等一会儿瞧瞧。”
李妢这会儿的神情可不像是来采买东西的。
正这么想着,那工坊铺子铺里出来了一个年轻的郎君,看模样像是这铺里的匠作。两人交谈了几句,那年轻匠作取了一副算筹出来。
别管是朝中治粟还是府内份例,这其中账务全凭算筹计数。
用的人多了,连着算筹也讲究起来,木的铁的金的玉的,好似只要这计数的器物好一点,连家中的金银都会多一倍似的。
眼下这算筹料子却算不上多好,只是普通漆木,但细看之下却颇有玄机,阳光下一晃,细碎的金粉在上面闪着光。
李妢讶然,“这是?”
年轻匠作笑了笑,“大娘子说是只用漆木,我瞧着实在单调了点,赶巧有做别的留下的铜金粉,便在上漆的时候混了点。”
看李妢低头要找钱,他又忙忙摆手,“用不上的。只是些铜金粉,不值钱的,混在漆里好看些,大娘子莫要嫌我自作主张便好。”
岑篱远远看见,却看出了那算筹不单单是混了金粉那么简单。
边缘处细细打磨过,莹润得都显出玉的质感,筹身上雕的花纹,细密繁复却也不喧宾夺主,不知做算筹的人在上头花了多少心思。
岑府也有不少算筹,料子比这好的不知凡几,但要是做工,能和这媲美的却数得上了。再看那边目光对视,心思都不在算筹上的一对男女,个中缘由实在不难猜测。
岑篱没想到只是出来逛逛,竟能撞见这么一对有情.人。
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打扰,那边却生了变故。
铺子里走去一中年男人,看打扮是哪家高门里采买的管事,赶巧取的也是一个算筹。
是由一块通体莹润的碧玉雕成,这玉的水头极好,盈盈水光几乎要透玉而出,显然不可能是一家工坊铺子能有的料子,只是由铺子代为加工。
这管事本来微微颔首满意,抬眼却瞥见了另一边的漆木算筹。
他轻轻挑起了一边的眉,“吕掌柜莫不是敷衍我吧?这碧玉的下料都够你们赚一笔了,我家主人给工费也不吝啬,就这般做工?”
掌柜心底连连叫苦。
哪有什么“下料”?切割玉石定有损耗,偏这管事的要求苛刻得很,生怕他吞了好玉,他绞尽脑汁,才从那玉料上挖出了一副完整的算筹,根本没什么剩的。至于说工费,若不是这家主人实在不好得罪,他情愿不接这一单子,还不够折寿的。
想是如此想,掌柜脸上却堆起笑了,“戴管事这是哪里的话,您看看这雕画,我敢说放眼整个长安城,再也没第二家有这个手艺了。就连我自个儿,也不敢拍胸.脯保证能再刻出差不多水平的雕画。是贵人的吩咐,又是这般好料子,小老儿再精心不过了。”
管事却不答不应,只是拿眼往旁边一瞥。
这工坊铺面有限,没法像是大铺子一样在二楼设下女客雅间,只是扯了块布帘子在中间挡了,但也只是做了个意思,近处看不彼此的面容,但前头的货品却看得清楚。
管事这眼神示意下,吕掌柜也知道了缘由。
他在心底叹了一声“冤孽”,但面上却不露,只是狠狠的刮了儿子一眼。
吕小郎君也意识到自己惹了祸,颇有些不知所措。吕掌柜往旁边走了几步,低声冲着李妢解释了几句,将那算筹拿了过来。
管事本还以为对方是想拿这算筹当作补偿的礼物,一脸勉强地给了个纡尊的眼神。
但等看见了,却是一愣,两厢对比,一眼便看出来,那漆木的算筹比他这玉算筹小了一圈儿。
吕掌柜陪着笑,“不过小儿的练手之作,您瞧瞧他这糟蹋料子的作法!御史府上的料子是什么宝贝,我哪里敢让他糟蹋?”
管事细细打量了一会儿,果真见那算筹只是普通漆木,混的金粉也是假金。
脸上那不快的神色缓了不少,还称赞了一句,“吕掌柜这儿子,果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怕是过不了多久便能承了这门手艺,掌柜的便可含饴弄孙、颐养天年了。”
“管事这是哪里的话?这小子竟是些歪点子,手艺还有的磨呢。”
管事笑寒暄了两句,把除了定金之外的尾款要了个八折,这才把那件漆木算筹抛到了脑后,心满意足地往外面走去。
但是刚走出这铺子门口,脚下便僵住了。
看着避无可避的两个人,管事脚下往后缩了缩,最终还是硬着头皮,躬着身上前行礼:“下仆见过阳嘉郡主,见过……苏廷尉。”
岑篱本来是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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