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蚕缚: 110-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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铲除。我竟然还会期望你这样的人能真的变得不一样。”

    她看他的眼眶更红了几分,沁出的水雾将萧执聿的面孔彻底模糊。

    她却倔犟得不肯凝落一点。

    是啊,她从来都没有看清过他不是吗?

    他一直都很擅长伪装不是吗?

    分明是一匹恶狼,却要伪装成良犬,可再如何都改变不了他嗜血的本性。

    “萧执聿,你真的很难教。”

    她摇了摇头,嗓音轻到发虚,好像真的已经精疲力竭。

    转过身,用力抹开脸颊上的湿痕,终于为这场游戏画上了终止,“萧执聿,希望我回来以后能不要再看见你。”

    撂下这句话,她毫不犹豫地抬脚离开。

    最后的这一声,犹如一把闸刀悬下,萧执聿彻底慌了神,连忙抬起僵硬的手去拉她,动作却迟慢地只抓住了一片衣角。

    轻易从他掌心滑过,徒留下微凉的触感……

    四肢像灌了铅一般沉重,分明眼下,他应该冲出去将她拉住,将她死死地按进怀里。

    可萧执聿却像是被钉在了原地,耳畔响起尖利的翁鸣,几乎要将他整个头颅炸开!

    一阵阵的麻意从肩颈处往下沉,好像置身于一片泥沼地里,又像是被罩在了一口枯井里,视野里一片昏暗,有东西在不断地拉着他下陷。

    半身开始慢慢失去知觉。

    萧执聿往前倒,双膝猛烈地磕在地上,却传递不出来痛意。

    他只能死死捂住胸口,任由伤痕再度崩裂,让鲜血打湿他的手掌,用那一点点的温热让他僵冷发麻的身体回温。

    就好像,只要身体的痛到达极限,就可以忽略来自灵魂深处的撕磨。

    可这样还是杯水车薪,好难受,浑身都很难受……

    空气好似越来越稀薄,血液里像是有千万只蚁虫在爬,从胃里泛上来的恶心几乎让他眩晕过去。

    胸腔剧烈地起伏,他喘得越是厉害,就越是觉得窒息。

    萧执聿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只能撩开衣袖一寸寸去寻。

    是这里吗?是这里在发痒吗?是这里让他这么痛苦吗?

    他盯着看了良久,伸手骤然将结痂的烧伤撕烂,指尖死死攥进裂口,将血肉全部挖烂。

    是的,有虫子进去了,他得把它们都抓出来,它

    们就不能控制自己了。

    把它们都挖出来!

    血水淌了一地,萧执聿孜孜不倦地将指节往深处里钻。

    心里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地嚎叫,不够!还不够!

    要把它们都抓出来,他才不会再这般控制不住自己,才不会再将苏绾缡越推越远。

    他会变成她喜欢的样子,就像他们刚成婚时那样。

    他可以做到的,她喜欢什么模样,他就去学。

    他再也不贪心地要她爱她,接受他。

    只要她留下来,变成什么模样又有什么关系呢?

    反正他本来就是个怪物啊……

    满地的鲜血照进他的眼眸,晕染出一片盛着浓黑的红,他死死盯着手上的痂痕,拿着刀一处处剜过。

    泛着冷寒的刀刃割开皮肉,是血,红得刺目的血!

    涓涓不停争相恐后地流出。

    打湿他的手臂,将体温归还。如流水一般蚕食他的衣袍,在他身下汇集成溪渗透进地底下。

    发麻的身体终于有了感知,好似又活了过来,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游走,烧得灼热。

    他浑身不住地颤抖筋挛,马上了,他把它们都抓出来,绾绾就会回来了。

    拽开伤口,伸进去去寻。

    ……没有。

    什么都没有!

    ——“萧执聿,你在做什么?”

    突然的一声,在寂静的房间内格外响亮。

    萧执聿抬起迷茫的眼睛,瞧见从门口急忙奔过来的苏绾缡。

    她猛地冲到了自己面前,将他手给攥了出来。抬头看他怒不可遏的吼道,“萧执聿,你不要命了!”

    “绾绾……”他张了张干涩的唇,将她拥进了怀里。

    鲜血从伤口里咕噜噜涌出,手背上,前胸里,这些地方萧执聿全都不顾,任由鲜血将苏绾缡裹湿。

    他像是要用这样的方式标记她。

    “绾绾,我错了,你原谅我,别赶我走好吗?”他用脸颊去蹭她的耳鬓,卑微求全的姿态。

    口中喃喃呓语,不断地保证道,“我不会再动他了,我会乖乖听话,我会救他……你别生我的气……”

    乞求,可怜,无助。

    他眼角落下滚烫的沾着血痕的泪珠,满目希冀地渴望能够她的回答。

    苍白面色上,发丝紊乱,几缕散在额前,泪水将眉梢眼睑晕染得更红。

    他希望他的乖顺能够得到她一点点可怜,也希望她也能为自己退一次步,“你……也不要去见他好不好……”

    怀中的人一直没说话,房间内一下安静了下来。

    萧执聿眸中希冀一点点黯淡,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低头看去,果不其然,怀中空无一人……

    是,她又走了。

    和从前的每一次一样,她总是要走的。

    无论是梦境还是现实,她都是要走的。

    萧执聿徒然地死死扣着地面,额前零落的碎发将他逐渐冷却下来的漆眸尽数掩盖,房间内只有他一遍遍低沉呓语的回响。

    “你不是说了要教我怎么爱你吗?”

    “不是说要永远留在我身边吗?”

    “你明明说过喜欢我的,明明说过不会走的,你说过的……”

    “……可你,为什么还要走,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为什么还是要为了别人……你说过的……你说过的……你说过的……你说过的……”

    寂静寒夜里,黑暗如同死水,幽潭,深渊。

    萧执聿瘫坐其中,重复低喃的声音被无限放大,空灵,传响,像是恶毒的诅咒。

    直到最后,他突然抬起他咯吱作响的脖颈,黑亮的眸子紧紧盯着苏绾缡离开的方向,喉间发出短促的,僵硬的,像是生了锈的机关的笑声。

    继而是潮湿的,阴冷的,森寒的低语,“是你,先骗我的。”

    俨然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苏绾缡重新回到小院是在亥时,她去瞧了瞧林逸则。

    人还在昏迷,头上老大一个骷髅,一看就是要将人往死里砸。

    苏绾缡当即吸了一口凉气,再一次这样直观猛烈地感受到萧执聿的狠辣。

    阿沅说,林逸则浑身上下就没有几块好地方,后背被撞得血肉模糊,肋骨还断了几根。

    当日江畔,贺乘舟也曾是生死一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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