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小心攻了正道魁首: 2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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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放弃,麻木,自我安慰,恨愤,苦痛,疲惫,执念,无所谓。

    他承认他自私又低贱,当初杀了鸠漓是舍不得放他走,后来由他杀死也是因为愧疚想要弥补,将他关在这里、这种瘴气致幻的地方、这么多年,都是为了从未宣之于口的私心。

    可他别无选择,那人的爱和恨,他总要想办法得到一份。

    洞穴里明明暗得什么都看不清,但晏宿雪好像看得格外仔细,就这样看了整整一夜,撑着床沿的手麻得没了知觉,俯身时发尾自肩处落下,小心地将唇覆上对方柔软的额发,鼻息间是对方身上带着草木气息的苦香,闻着像雨,魇域里的雨。

    短暂地停留半晌后,缓缓退开,垂眸对上了祁殃不知何时睁开的眼睛。

    他并不意外,也不心虚,只是为其将那戴了数十年的锁链解开,灵体消散于空中时留下几丝极浅淡的痕,对于他们这种常年几乎全瞎的人来说,这点连光都算不上的东西就像夜空中的萤火虫,所以他声音极轻,好似怕惊扰了什么东西,又完完整整地叫对方的名字——

    “祁殃。”

    祁殃听到他的声音低到有些发颤,可能是消散时灵体不稳的原因吧。

    他静默片刻,还是道,“怎么了。”

    “我给你梳梳头发。”

    梳头发?

    彻底消失前要做的事竟然是给他梳头发,他有些意外,但还是没有拒绝,略显木然地坐起来,下床,走到在镜台前坐下。

    这次,他走了,锁链仍留在床边,右手手腕很轻很空,他能感觉到晏宿雪站在他身后,冰凉的手指温柔地穿行于他的发间,拿梳子慢慢梳理着他身后的长发。

    让他想起幻障樊阙里,那人用红绳给他扎麻花辫的时候。

    他的瞳孔在暗里常呈微放大的状态,视线宛若无足鸟,兜兜转转找不到一个落脚点,于是半仰起头看漆黑的洞顶,看着看着,一片黑中又浮现出许多密集如蛛网纵横的彩色线条——

    他的眼睛总会这样。

    “如果你不喜欢白发,出去以后可以用灵力变回原来的样子。”

    他听身后人说。

    “是那年杀完我,才一下全变白的么。”

    祁殃没说话。

    晏宿雪手上动作仍旧,他的头发已经很长了,这样坐着时发尾垂地还能蜿蜒堆叠一圈,梳的时候需要用手腕缠着捧着,梳齿从发顶慢慢往下,再单独梳尾部那一段,防止落到地上染了灰尘。

    洞内又恢复了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祁殃听到梳子掉于地上的轻响,被捧着的发尾也落了下去。

    不用想也是那人灵体消散到右手拿不住梳子的程度了,他没回头,看到不远处的黑暗中裂开了一道空隙,像是无间地狱显出的天门,初春湖面裂开的冰缝,有光透进来。

    他是受引的盲人,下意识起身往那个方向走去。

    然而突然有人从后面抱住了他,力道很大,用的左手,左手也在消散。

    “祁殃。”

    他又叫他的名字。

    好像叫多少次都不够,叫多少次都弥补不了生前那三十年间的遗憾,叫多少次都留不住他。

    “我想陪你,想抱你,想见你,想和你说话。”

    我再也陪不了你,抱不到你,见不到你,再也不能和你说话。

    身后人将脸埋在他的颈窝,气息不稳,搂在他腰间的手恨不得将他嵌进身体里,颈侧湿润,这是祁殃平生第一次感知到那人眼泪的温度,晏宿雪最后这点时间开始口不择言了。

    “我舍不得你。”

    “你以后也恨我,好不好。”

    “别喜欢上别人,哪怕是为了江桎为了鸠漓,别喜欢上别人。”

    “回魔界照顾好自己。”

    腰间的禁锢越来越松,他仍没有低头去看,只是神色空蒙地望着那道裂隙,那道出口,那道生门,好像那是一道能斩断一切脱离苦海的奈何桥。

    支离破碎的灵体终于让那人放弃了拥抱,晏宿雪在身后用残缺的手指轻拨开他的头发,摸索着捏上他空无一物的耳垂,用上最后几分灵力,微微用力。

    “殃殃,对不起。”

    祁殃只觉得左耳耳垂一阵刺痛,那一下太疼太疼了,好像所有痛觉都聚于那点上,拉扯牵动起他的全部神经,瞳孔收缩,无光的双眼瞬间漫上一层水汽,麻木的面容几近崩圮,让他想要痛哭尖叫想要下跪蜷缩。

    耳下多出来的那一点点分量宛若突出其来的灾厄将他击垮。

    他想死,他想死,想像以前那样骂人狠狠甩对方一个巴掌,但是他现在连转身都困难,这次他的耳朵流了好多好多血,金的也染成了红的,流到雪白僵硬的脖颈,像只断颈的天鹅,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毁灭,一颗颗恒星在他体内爆炸,他的肉。身毁了,现在正在投胎,左耳那个诅咒一样的东西打翻了他的那份孟婆汤,然后他又像一个人工生产的动物一样飞速成长了,轻飘飘的躯壳和潮湿沉重的苦难。

    他逃也似的迈过那道光隙,久违的阳光刺痛他的双眼,泪水终于找到一个合适承载的理由,汹涌地流了下来。

    光隙通着魔界总坛,尽管很多年没有回来,亭台,池塘,树木,周围空寂的景色依旧熟悉,同梦中那般清晰,祁殃受不了那么强的阳光,找到一个相对阴凉的地方。

    在一处台阶上坐着,发了很久的呆。

    泪水流尽后,他平淡地用手背抹干净,打算先去总殿看看,再去鸠漓当年的寝殿。

    不知道魔界现任教主是谁,他希望没有人顶替鸠漓的位置,虽然这不合理。

    而去总殿的路上,一个魔族对着他叫出那两个字的时候,祁殃愣了好久。

    他一眨不眨的视线让那魔族低着头不敢动弹,而他则往身后慢慢看了一圈。

    空无一人。

    没有鸠漓。

    鸠漓都死了多少年了。

    也没有晏宿雪。

    距晏宿雪彻底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也是刚刚不久。

    “教主……你是在叫我?”

    祁殃的目光又落在面前人低低的发顶上,阳光照在身上,却驱不去常年泡进骨子里的阴冷,这句话问出去的时候,他好似就已明白了什么。

    “……是、是啊,教主,您可是哪里不适?听说您昨天在总殿把近一个月的议事都处理完了,是不是太过劳累了?”

    昨天……

    把近一个月的议事都处理完了。

    说不上是长是短的一段静寂中,祁殃倏地笑了,很轻。

    他知道晏宿雪这些年时常出去是做什么了。

    伪装成他的外表,为他铺了一条路,而今那人消散,将一切安排准备好的都让他接替下来。

    那么多年,骗过了所有人,包括曾与他和鸠漓相知甚深的左护法点序湘。

    ……

    入夜,点序湘一身黑身单手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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