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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米文学www.damiwx.com提供的《心匙》 90-94(第4/6页)
尽地向下沉沦,再也看不到一丝向上的希望和光明。
直到今天,终于,她得到了期盼已久的解脱。
她深吸一口气,松开门把手,看向不远处等待她的纪委人员。
早上离开家时,儿子问她:“妈,你还回来吗?”
她没有回答,也不知怎么回答,只是无法遏止地落下泪。
她已经回不去,也再也无法回去了。
第 93 章、 平京市第二看守所里,宋魁第一次见到了景洪波。 ……
平京市第二看守所里,宋魁第一次见到了景洪波。
门打开,在狱警的陪同下,他被带进审讯室来,在约束椅上坐下。
宋魁打量他——国字脸,中等个头,头发近乎花白。在看守所羁押了将近半个月,虽不算长,但面对警方频繁的提审问询,能看得出他明显表露出厌倦和疲态,眼神中更透出一股倨傲。
眼前这个风度犹存的罪犯,即使在狱中,坐在审讯椅上,被镣铐所禁锢,仍能感觉到他身上不那么平凡的气质。
他曾有过诸多名号、光环。明里是平京市知名企业家,政府经济顾问,商会会长,私下里是高深莫测的“景爷”,政商两界无所不通,只手遮天,无所不能。
提审过他的民警,对他的印象无不是“谈吐不凡”、“风度翩翩”。如果不是这身囚服,镣铐,很难将面前这个看起来更像是大学教授、社会精英的老者与当年涉黑涉恶、买凶杀人,后来又通过行贿钩织起保护伞与关系网,牵出十几名政府官员,将平京政商界搅和得浑水一片的人联系起来。
光环褪去后,他沦为阶下囚、涉嫌十几项罪名、罄竹难书的罪犯,在这身囚服之下,这颗丑陋肮脏的灵魂终于能无所遁形吗?
十五年了,宋魁为这样一次会面等待了十五年,江鹭也为这一天煎熬了三十年。景洪波被捕的那天,他陪她去了母亲墓前,看她哭倒在墓碑前,他一颗心不知是痛是释然。
他看着景洪波,问:“你认识我吧?”
景洪波笑了一笑,泰然自若:“当然认识,宋局长,你好。”
“你好像对见到我一点也不意外,早料到我会来?”
“其实你来与不来,对我也没有什么差别。我能交代的都交代过了,也没有什么好补充的了。”
从李卫平和霍聪汇报给他的审讯结果来看,景洪波避重就轻地承认了一部分违法犯罪事实,主要集中在收购梧桐半岛地块的操纵上和与汪大川等人的经济往来上。至于其他,他一概避而不谈。
但就警方手中掌握的证据,按照检方的要求,基本已经能够零口供定罪。继续提审,一方面是为了还原案件全貌,另一方面也是尽可能补强证据,充实证据链,挖掘更多线索。
宋魁此来,也并非抱着真能撬开他嘴的目的,“我今天不是来提审你的,只是聊聊。”
景洪波道:“我今年六十八了,宋局你,应该也就四十来岁吧?”
“四十五。”
“哦,那和我猜的差不多。我比你大了二十多岁,咱们这个年龄差,想必是没什么共同话题可聊的吧。”
宋魁呵呵一笑,“是,你是做生意的,我是干公安的,咱们井水不犯河水,的确没有太多共同话题。但有一件事,三十年前的事,我相信你肯定能跟我聊到一块儿去。”
景洪波脸上的笑容慢慢淡下去。
“张月秋,这个名字,你应该很熟悉吧。”
他笑意收敛,故作不明:“不知道,没听过。”
“没事,我帮你回忆回忆。三十年前你还在邶西电力集团任总经理时,张月秋是当时的财务人员,你的下级。”
“都是三十年前的人和事了,公司那么多员工,我怎么可能记得那么清楚?”
“你知道张月秋是我什么人吗?”
景洪波沉默。
“你肯定知道,十五年前你就知道。十五年前,我第一次拿到这个案子、开展调查工作的时候,你就从中阻挠过,对吧?”
“宋局长,作为警察,你这样没有依据、漫无边际地猜测是否也太不负责任了?”
宋魁笑道:“我当然不会没有依据地猜测,这是王存运和他多名手下亲口交代的,我们也多方查证、核实过。十五年前你通过对市局时任副局长李润双的运作、打点,将这个案件的调查压了下去,也将我从刑警队伍调离。你也许觉得你做得天衣无缝、无人知晓,随着时间过去一切也会被遗忘,恐怕没想过它还有大白于天下的一天吧?”
他无所谓道:“那又如何?这个案子的追诉期已经过了。”
“是,法律上的追诉期是过了。但你现在不还是坐在这儿了?这该叫什么,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还是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景洪波脸上的皮肉扯了扯,“宋局长,如果你来就是为了对我讲这些‘大道理’,以满足你那点作为胜利者的说教、炫耀心态,那我没什么可说的了。”
宋魁知道,一个活到了他这把年纪的人,依靠旁人三言两语,恐怕已经不会再给他带来什么触动,更无法期冀他能坦露些许真言了。
他聊胜于无地道:“对了,还要告诉你个昨天刚收到的消息。你儿子景旻因为涉嫌洗钱已经被从海外遣返回国,女儿也已经投案自首了。你不止害你自己,也害你儿女、家属、子孙、亲人。因为你,你家中共十五人涉案被捕。你最小的孙子才五岁吧?孩子不无辜吗?你为他们考虑过吗?”
对他这番话,景洪波不仅没有流露出任何愧疚、悔恨,更显然无丝毫触动,好像只是听到别人的故事一样,不咸不淡地叹了声:“人各有命,他们这辈人,在我这棵大树下也乘了不少年凉了。往后的命运如何,活成什么样,我管不了,也与我无关了。”
宋魁看着他,没有说话,与他同来的张元顺没沉住气,拍桌子道:“景洪波,一个五岁的孩子有什么能力选择自己的命运?你不要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好像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们现在的处境、将来的人生轨迹,都是你一手造成的!”
景洪波笑笑:“年轻人,有些话不要说的这样绝对。宋局长,你不是来跟我聊聊的吗?好,话既然说到这儿了,那我就讲讲我的事情,你们权且一听,图个乐呵吧。”
稍许思量后,他陷入回忆之中,目光变得悠远,缓缓道出了这段也许对他人生至关重要的往事。
“人命运的轨迹是不是从一出生就已经决定好了的?当然不是,在我身上,更尤其是个例外。我七岁那年,我父亲就对我说过类似的话,他说,‘你生到这个家里,这辈子就这样了,往后跟着我好好种田吧’。
“你们可能知道,我是西宜县人,国家级贫困县,那山凹凹里,几辈人的出路只有种田。我当然不愿意跟他们一样,每天睁眼,就是面朝黄土背朝天地耕地,务农。我是那个年代我们县走出来唯一的一个大学生,从大山里到县城,再到省会,对一个祖上世代务农家庭出生的孩子来说,你们应该知道这有多么不容易。
“我父亲和母亲,八八年左右时,才第一次跟着已经参加工作多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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