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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米文学www.damiwx.com提供的《关山月》 70-80(第7/15页)
双离开朝堂,叙起旧便不见停。
他们在堂上端坐着,谁也不敢造次。于是傅清平出言,将一众不合群的老家伙都引去书房。
谢旻允喝了两盏酒,同他们告辞。
关月没阻拦,见他提着酒壶只嘱咐了句:“少喝点酒。”
其实他没走远,听得见里头的笑闹声。一向他陪着关月上屋顶看星星,并不觉得有什么意趣,如今落雪簌簌、夜色沉眠,远望灯火万千,近听笑语未断。
他忽然觉得有趣了。
“打小就喜欢上屋顶。”谢剑南给自个倒了盏酒,“你这守岁的地方寻得不错,瞧着疏阔。”
“您不是叙旧去了么?”
“张嘴就是之乎者也,听得人犯困。”谢剑南说,“你小时候读书还行,怎么后来见到就跑呢?”
谢旻允低头:“一直就不怎么样。”
只是人人对他苛刻,母亲大多是忧愁的,或许他省心一些,她就会多笑笑。
“仗打得漂亮,事却办得不利索。”谢剑南饮了酒,“姑娘思虑比你周全,只是晚了,人没寻到。”
“无妨。”
无权无势的人家,销声匿迹得这般干净,怎么会无妨呢?
谢剑南很想骂他两句,张了张口将话咽回去。无言良久,又一声焰火炸开时说:“有什么事,自个扛吧。”
“您怎么来沧州了?”
“打仗。”谢剑南说,“他们离得远不清楚,你在青州大约知晓,南境乱得很。”
他是沧州出身,与南境八竿子打不着。
谢旻允闻言皱眉:“这差事怎么会落在您头上?”
“陛下的意思。”谢剑南含糊过去,“差不多。”
他顿了很久:“仗打得真漂亮,爹收着信很高兴。”
谢旻允哑了一瞬:“……难得从您嘴里听见夸我的话”
“只是锋芒太露。”
留了祸端,后半句他没说出口。
“怎么就不能再忍忍呢?”
谢旻允偏头:“就是不能。”
谢剑南没出声,他端着斟满的酒杯站起身,直直倾倒在屋檐上。雪渐渐大了,迷了他的眼:“你其实很像我。”
像他年轻的时候。
表面看不出,心里却不服气,学不会忍气吞声,自然也得不到所谓的风平浪静。
谢剑南站直身子,高高眺望着沧州:“你关伯父在这个地方守得比我久,但他不足以封侯拜相。”
“您杀了宗加。”
“他也可以杀。”
谢剑南转身坐回去,目光渐深:“他有无数个可以一战封侯的机会,但他永远眼睁睁看着它逝去。永远的宿敌才是保命符,这个道理,我明白得晚了。”
他想起多年前的某个雪夜。
他们在众人面前争吵,全然不顾体面。明明可以再追,将残兵清理干净,少说得三五年安生。
可统帅不肯下令。
谢剑南很想给故去的旧友说声对不住。
他如今困于囚笼,都是咎由自取。
谢旻允心里忽然揪了一下:“您去南境,是不是因为——”
“看见你像我,爹也很高兴。”谢剑南摆手,“替你挡这一回,往后再没这等好事了。”
他声音越发低了:“……若不是我,陛下不会忌惮至此,其实丫头该恨我。”
“不是您的错。”
“是不是的,不紧要了。”谢剑南拍拍他的肩,“往后记着,遇事切莫冲动,要思虑周全。”
谢旻允敷衍地嗯了声。
谢剑南笑开了。
自个的儿子,他很了解,就知道这小子听不进去,可他还是得说:“其实你打小就很有主意,遇事并不冲动,只是没法忍气吞声。”
有些跟头总得自个栽过,才晓得收敛脾性。
“爹不说了。”
谢剑南从怀里拿出一方帕子,里头包着什么,展开来是一支模样难看的兰花簪。
他盯了许久:“你母亲当初非要自己做,说日后给你添进聘礼,可做了许多回,还是难看得厉害。她舍不得,就挑了勉强能看出模样的一支留下,非说日后偷偷送给人家,你拿着吧。”
谢旻允没有接。
“那丫头脾气像她娘,想定的事情不轻易更改。”谢剑南说,“她心里委屈,自然有些气性。若你妹妹还在,我定要打上门去出气。脸皮厚些,多说几句好话,过个年自己躲起来喝酒算什么。”
谢旻允细细抚过兰花簪,轻声道:“果然很难看。”
谢剑南笑笑:“这已经是最好的一支了。”
院墙出,玉兰枝头积着薄雪,在冬日了无生气。
谢旻允将簪子包好收起来:“我娘喜欢兰花。”
可侯府有许多玉兰。
他小时候曾以为兰花就是玉兰,后来才知道,一字之差,谬之千里。每每他问起,母亲总是伤神,可少时不懂,一定要个结果。
听母亲的身边的侍女说,那晚她在阶前坐了整夜。
之后他仍有许多疑惑,却再不问了。
“陛下当初,并不得先帝喜爱。”
谢旻允嗯了声:“陛下的旧事,多少听过一些。”
“一则心狠手辣,二则借顾家的力。”谢剑南合眼,“纵然我不说,你也猜了七八分,最初与我定亲的不是你母亲。先帝属意的东宫人选在赈灾途中亡故,她本该是那人心腹的正妻。”
“先帝是明君,可他也护着天家体面,尚有转圜余地之时,先帝选了自己儿子。都已过了聘,为了替他遮掩丑事,就换了你母亲。”
其中的心酸和挣扎,他并不想再提。
“……若到此为止,也没什么。”
“你母亲喜欢兰花,可侯府的玉兰树是一早种下的,她便改口说自己喜欢玉兰,将院里院外都命人栽满了,连府里下人都觉得她喜欢玉兰。”谢剑南说,“当初你追着她问,虽不知你从哪儿得知,她心里很高兴,但也惶恐。”
谢旻允喉间仿佛哽着什么,发不出声。
他在宫里问过母亲。
在陛下面前。
“她身子本来就弱,又忧思过重。”
谢旻允没有出声,他并不想拆穿父亲单薄的宽慰。
顾嫣一直很想要个女儿,进宫看姐姐时一向笑得眉眼弯弯,平日小心谨慎,吃穿用度都要问过大夫才行。
顾容那时笑她,索性叫太医去盯着。
那大约是她此生最后悔的事之一。
他也很难不责备年少的自己。
“他心里不在意任何人。”谢剑南说,“万幸东宫不像他。”
他的目光落在远处的玉兰树上:“这是我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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